在搬进赵家的第三天，他就看到了赵智打赵沛余，那会儿赵沛余刚上高中，十五岁，虽然瘦，但是高，他像个竹竿一样戳在家里，被肌肉发达的赵智打得蜷缩起来。赵智好像从来不怕打死儿子，他经常用很粗的擀面杖或者工具箱里的银色扳手往赵沛余的身上招呼，每次发出嘭嘭嘭的巨响时，躲在房间里的赵小勉都害怕得发抖。

他的整个青春期似乎都是偷偷看着赵沛余挨打过来的。

赵智不打他，因为他妈还在。

赵智似乎还挺喜欢他妈，像是对着白月光一样把他妈捧在手心里。可他妈跟他一样，很是害怕赵智，他打赵沛余狠劲震慑了所有人。

除了喝醉了酒乱打一通，他对赵沛余还有更狠的。他还会把赵沛余的衣服裤子全部扒光，内裤也不给他留，绑起来用皮带慢慢抽。这种时候一般都是他跟赵小勉的妈不愉快了，就故意打给他们母子看的。打累了，他也不让赵沛余起来，就让他光屁股对着家里的卧室门，趴在茶几上写检讨。

赵小勉的妈每次都被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从门缝去看，有时候也不知道赵智到底想羞辱谁。

赵沛余挨了打，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就是浑身都是伤口也没变得麻木，他早就恨死了赵智，只是还要吃他一口饭，还想让他交学费，他才忍气吞声。

后来，他又开始恨赵小勉母子。

尤其恨赵小勉，他知道这个狗崽子每次都在门缝里偷看自己挨打，偷听自己被打得受不了了求饶。

而且，赵智不打赵小勉，即使赵沛余故意弄湿了他的烟推到赵小勉头上，那顿皮带还是他挨的，而且打得特别狠，身上一块好皮也没给他留下。

赵小勉好几次跟他妈说离开赵家吧。

他妈说，能去哪儿呢？你还要读书，转学对你不好。

她确实不想走，难得过几年富裕日子，虽然也不是多么豪华的家，至少四季冷暖、热饭热菜都不短缺，而且赵智对她确实没话说。

赵小勉跟赵沛余说报警吧。

赵沛余冷笑，说赵智就是个警察，你以为报警有用。

就这样，三年以后，赵沛余高考完要离开这个家了。

赵小勉以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但是，他没想到他真正的噩梦就在考高出成绩那天来临了。

Chapter 4

赵小勉问过他妈，为什么赵智那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尤其是赵沛余，一家人至于这么恨吗。

他妈摇头不想说，后来又忍不住说，有些人骨子里就是有暴力的因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他不打人就浑身骨头痒。

赵小勉有点不信。毕竟赵智对自己还过得去，总体态度就是不搭理，反正赵小勉也不敢对他啊提任何要求。所以他总觉得这事儿肯定有点儿原由。

他妈看他对赵沛余的事特别感兴趣，又怕他在赵智面前提这件事，所以还是告诉他了。赵智在刑警队一直郁郁不得志是因为十年前的一个案子，他原本应该去现场，按照部署抓捕在逃杀人犯的。但是那天赵沛余发烧了，医院打电话叫他去签字用药。赵智耽误了半个小时，以为没事。结果杀人犯就从他那个区域跑了，后续还去一个中学作案，杀了两个学生一个老师，造成了恶性事件。从此之后赵智在刑警队就成了个犯过错的边缘人物，虽然还是副队长，但是就再也没上去过了。

没有发泄对象，他只能把错都怪在赵沛余身上。

那会儿他第一任老婆，是个缉毒警，在一线刚牺牲不到一年，要不是看着这件事的份上，他那个副队长也要被撸了。

赵小勉当年还不懂男人对事业的上挫折是不可能接受自己有问题的这个事实，他觉得赵智拿赵沛余出气纯粹就是没道理。

所以，他心里对赵沛余的同情也变成了一种更无法描述的包容，觉得这个人很可怜。

赵小勉开始偶尔跟赵沛余搭话，也会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喊他哥。赵沛余却毫不领情，他每次都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赵小勉，仿佛一条饿了的毒蛇。

但是就算农夫与蛇，他们也有关系缓和的时候。

赵小勉偷偷看了赵家的户口，记住了赵沛余的生日，给他在学校附近的蛋糕房买了一个8块钱的粉红色花瓣奶油蛋糕。

赵沛余吃了蛋糕，所以勉强愿意跟赵小勉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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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勉问他，“他为什么要娶我妈？”

赵沛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会儿他弟弟，然后说：“你可以偷偷去他们卧室看看，他那边床头柜中间那个抽屉里面，有一张照片。”

赵小勉第一反应就是赵沛余在指使他干坏事，要陷害他被赵智抓到。可翻过来想，赵智生气了也只会打赵沛余，他应该没那么蠢来给自己麻烦。最后赵小勉还是趁着赵智上班、他妈做饭的时候去偷偷翻了主卧室的床头柜。

那里面果然有他想要的答案。他妈以前是个夜总会唱歌的，赵智也就是去玩了一回，没戴套，就有了他。赵智之所以看上他妈，是他妈和他的初恋长得特别像，除了他妈皮肤更黑一点。床头柜里珍藏的那张照片是在公园的柳树下照的，乍一看还以为是赵智和他妈拍的。但是仔细看就知道不是。看时间还是赵智上警校的那几年。至于这个初恋后来为什么没和赵智在一起，赵小勉就不敢打听了。

Chapter 5

赵小勉对赵沛余的感情很复杂，他知道赵沛余确实可怜，也有点儿喜欢赵沛余的裸体，但是他更多的是害怕他，就像害怕赵智一样。

每次赵沛余看他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被人剥了一层皮。

赵沛余高考前，有一次他挨了打跪在客厅里，赵小勉走那里过，去厨房放吃面的碗，就扭头看他的胸肌看硬了。那会儿赵沛余已经越发有男人的样子了，只是还是打不过赵智。

那天他偷偷在门口打了飞机，他不知道那扇门特别不隔音，他呻吟的动静被外面的赵沛余听了个完整。

等到高考结束，赵沛余对赵小勉的态度就好了起来，居然也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有一次赵沛余出去倒垃圾回来，在走廊里遇到了下楼的赵小勉，他把人堵在角落问，“你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弄到墙上的是什么东西，我今天早上还能闻到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