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凤禾家宅中,有人认出那手持双刀头戴青鬼面具之人,正是盘梅教中行事诡谲,擅杀人于无形的左护法“鬼鸳鸯”。

李沅生本人听闻此事后表示:“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种称号。”

她将许怀义救走这番举动,坐实男人已经与魔教沆瀣一气,相互勾结。

而前日子里,与许怀义一同拜访王家府邸的刘氏公子也不见踪迹。张知道带人调查后发现,偌大的靖乡城镇,无人听说过这位经营茶叶的刘公子,再结合王永忠描述的白蛾护身景象与黄代影所言的二人亲近之态,张知道毫无根据地大胆猜测,这个人即是魔教教主赵筝。

张知道又从某些渠道得知,自许怀义入魔教后,正道暗地派入魔教内部长达数年的内应不知怎的很快就暴露了自己,至今消息全无。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这教张知道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其实赵筝自三年前接任教主之后极少露面,加之盘梅教近几年除了卖毒贩药以外行事十分低调,大多数人甚至都不清楚教主之位换了几个人坐,但对教主印象倒是分外统一眷养了无数美人的猥琐老头。

这就可以理解史浪清第一眼看见赵筝时那番“魔教老儿”的话语了。

据传魔教教主流连男色,且口味猥杂,近日尤爱追求一些……丰满健硕的手感。

比起那些你死我活、纠缠不清的怨男痴女,断袖轶事显然更新奇少见,于是乎,江湖上什么奇怪说法都冒了出来。

有人说“锁秋风”许怀义被盘梅教生擒后,与教主的一位男宠互生爱慕,二人选择携手出逃,魔教老儿却看上了许怀义,对其种下迷魂之术,于是许怀义抛弃男宠投奔入教主怀中。

还有人说那美艳男宠就是魔教教主本人,二人自小青梅竹马,许怀义在踯躅峰设下毒计,又重伤几位幸存之人,只为博美人一笑。

更有人说魔教教主其实早早心悦于许怀义,踯躅峰一事只为了将他人捉到手。

以上种种,是钟格在茶楼喝了一壶茶的功夫,听到的内容。

许怀义:“……”

真能编啊。

他倒不在意名声扫地,只是现在很怕师父宋韵鸣听到这些消息后,从某地连夜奔过来问他“哪儿来的风流债”,逼他说个一清二楚。

赵筝听得兴起,甚至想自己再编个成亲拜堂的版本传播出去。

“好了。”李沅生收走被血注满的冰玉瓶,给许怀义包扎伤口,这是先前他欠的一瓶血。此事做完后,她就要即刻出发,先他们一步赶往分坛。

医馆的老者端来一碗刚熬好的药,放在男人手边的小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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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玉瓶收入怀中,对男人道:“可以把手边的药喝了。”

这种补血益气的药汤极苦,医馆老者特意和药配了两粒糖丸。许怀义端起陶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几人已于数日前离开靖乡。赵筝打算带着许怀义一路向北,往定码州方向去,在分坛落脚。许怀义并不在乎在哪待着,他若是回家,反而会连累方阿婆他们,若待在王家等王琮苏醒,张知道估计早就一剑劈来了,跟着赵筝倒是最好的选择。

许怀义伤未痊愈,无法快马赶路,赵筝就将他和自己扮作商贾模样,带着几个贴身随从,往定码州方向紧赶慢赶。

男人发现他们停驻之地都是医馆药铺,李沅生对掌柜的亮出一只刻着药方的木牌,对方态度立刻恭敬了起来,想必这些都是盘梅教的暗桩。

若以良姚为中心周围几个地区的医馆药铺都存在盘梅教暗桩的话,那其势力真的就过于可怕了。

赵筝原本想行路时让许怀义一直待在马车中,自己扮作焦急难耐的丈夫,做出一副带着生病的妻子四处奔走的模样。

显然许怀义并不买账,于是设定从病重的妻子变成了病重的好友。

团州地势半山半平原,南接靖乡,北面以东即是定码州。

近几日雨水频繁,常常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便大雨如注。

众人因摇摆不定的天气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大晴天,行至午后,却被折返的车夫告知:前方路段上方的山坡因雨水冲刷,泥石滑流而下,淤阻了道路。

要想等清淤修路完毕,又得耽误四五日。

“要不要改个偏僻道路,绕过此地?”赵筝竟是在征求许怀义的意见。

“随你。”许怀义正闭目养神,眼睛都不曾睁开。

于是一行人改道走了更崎岖的山路。

山路颠簸,很不好受,赶路半日好不容易远远瞧见了人烟,几人一把骨头都要颠散架了。

路旁景象从葱郁山林变成低矮茂密的树丛,之后变为一片杂草丛生贫瘠土地上栽着几个分布零散的小坟头。

路边忽然窜出一只灰扑扑的影子,似乎要横穿道路,行至路中却正好落在马蹄之下。赶马的车夫见状猛拉缰绳,两匹马长嘶一声,被硬生生勒停。

“吁!”

整座马车猛然顿住,坐在车夫旁边昏昏欲睡的钟格一个没坐稳,差点被掀下车去。

许怀义同赵筝待在马车里好几天,关节都快生毛了。马车急急一停,男人被惯性甩了个耳清目明,正想出去查探究竟,就听见车外钟格在气急败坏地喊:

“诶,当心啊!你这小孩不要命了吗?!”

许怀义掀开垂帘,问:“怎么了?”

“这小孩突然窜出来,差点被碾到马下。”钟格没好气道。

许怀义下车走到马前,发现路中躺着一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模样,被两匹大马吓得浑身发抖,可怜兮兮地蜷缩成一团。

许怀义摸摸马儿颈侧以示安抚,低首轻拍女孩,柔声道:“没事了,过来。”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才慢慢抬起头来。女孩吓得眼泪鼻涕直流,小脸煞白。

许怀义牵着女孩的手,把她带到路边。

“你怎么在这里……”许怀义本想说“玩耍”,可定睛细看发现,她竟穿着一身宽长的麻衣孝服,那两个字就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