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彦吸着烟,过滤烟草中的苦涩,现在他不敢说那些话,只是小心地垂着眸子,却又觉得委屈,自己躺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望着空荡荡的手掌,项恺还是走了,狠心地走了。

无论自己做什么都留不住他,自己想给他点时间不能总是逼他,忍着不来见项恺,那种度日如年的日子被寂寞和绝望蚕食的感觉充斥着内心,林子彦觉得自己再不见他就要疯了,快要产生幻觉了。

可是项恺还是赶自己走,林子彦干巴巴地说:“我会来的,到改造结束之前,我每一天都会来。”

他说完又怕项恺生气,补充一句,“这是我的工作。”

项恺的眼睛放空地盯着远处的天,面无表情地说,“你一趟一趟地来找我,是想和我好,还是想上我?”

林子彦僵住,惶恐地瞪着项恺,“不是,我……”

项恺打断他,“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当时是在浴室里,你可能忘了,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

林子彦还来不及惊喜,自己就知道项恺记得,那段时光是他们共同的回忆,可项恺又说:“你还记得我们开始的关系是什么吗?”

“你很好奇我的身体,你说过的那些话,编的故事……”

项恺不觉得林子彦有那种好心是教自己接受这样的身体,他表现出的喜欢和好奇就像是小孩子对新鲜的东西感到惊喜,爱不释手。

林子彦的嘴里发苦,所有情绪哽在喉结涨得酸涩,他再能言善辩也说不出一句话。

项恺残忍地说:“你是不是有慕残癖?”

林子彦浑然一震,他怎么能这么想!

林子彦不在乎项恺怎么对自己,怎么惩罚自己,但他现在到底是在辱骂谁,像是用一根冰锥刺进自己的胸膛,又同时刺穿他自己,这么久以来林子彦几乎是第一次对着项恺吼:“你的身体不是残疾!”

项恺踩灭烟头,冷冷地扫了林子彦一眼,“你的工作我不管,但是别来找我,还要我告诉你多少遍?”

林子彦向后重重地靠在墙壁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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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恺回去继续干活,林子彦走出来盯着他的背影,颓废地站在一旁。

坐在旁边的老头子看出林子彦的身份不一般,抽着烟朝他的脚边啐了一口。

林子彦皱眉,不解地瞅了老头一眼。

周秘书长走过来问道:“林总,现在回去吗?宇哥说虽然现在的局面控制的差不多了,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这种乱地方呆太长时间。”

林子彦满眼执着地望着项恺,脱下西装扔给秘书长,他挽起衬衫袖口,走过去和那群糙汉子一起干活。

“林总!”秘书长瞪得眼珠子都快跳下来了,他追过焦急地说,“你不能干这么种活啊!”

旁边干活的人瞧他们一眼,扭头不屑地和朋友耳语,脏话脱口而出,眼神赤裸地打量着林子彦,盯着他高档的衣服和手表恨不得把这些扒下来偷走卖个好价钱。

林子彦对秘书长的劝阻充耳不闻,固执地搬着水泥袋子,手臂担着几十斤的重量牵扯着伤口隐隐作痛。

“他能干我就能干,我陪他!”林子彦的额头渗出细汗,项恺说过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自己就做给他看,阻拦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问题就像是这一袋袋水泥,自己都要一一搬走移平。

周秘书了解林子彦的性格知道劝不动他就跑到项恺身边,点头哈腰地说:“项先生,我们林总在那边干活呢,您能不能去劝劝他?”

林子彦是他的老板,而项恺是他老板捧在手心里供起来的人物,是自己的祖宗都不为过,周秘书只能万分小心对待项恺。

项恺扫了林子彦一眼,冷漠地说:“跟我没关系。”

周秘书差点给他跪了,“项先生,林总的伤您是知道的,干不了累活,万一真出现意外,宇哥那边不好交代不说,耽搁现在改造是大事啊?”

项恺板着脸,攥住铁锨插在沙子堆上,“那是他自己的事,也是他自己的工作,他想干活就干,想死别死在这,给别人添麻烦。”

林子彦一直注意着项恺,听到他的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住拧着花地疼。

周秘书盯着项恺走开,无奈两个人谁都劝不住,他跑回去不敢告诉林子彦刚刚项恺说的话,拿出手机对着老板干活的样子拍摄。

林子彦嫌他碍事,“你要是不帮忙就一边去!”

周秘书悻悻地跑到旁边打开电脑传资料。

干活的年轻人手里拿着榔头铁锨走过来故意撞在林子彦的肩膀上,“嗯……”林子彦吃痛地闷哼一声,他们大摇大摆地边走边说,“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皮肤白的跟娘们一样,这点活都干不了,跟他妈的太监一样!哈哈!”

众人哄笑,林子彦放下手里的活,扣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从来林子彦才是飞扬跋扈的那个,他的脾气上来拽着男人的衣领,一双凌厉的眸子灰蒙蒙地凝着层冰霜,“你说什么?”

周秘书看见出事了,马上跑过去,“林总!”

“我说你呢,娘炮。”男人一脸假笑挑衅着林子彦。

“你他妈干什么!”周围干活的人都围过来将林子彦视为仇敌,“放开他,傻逼!”

“你们这群吸血的苍蝇,以为有几个钱就来我们的地盘装逼!这里被你们毁了!吸干我们的血,还要我们给你们擦屁股!”

“啐!”

“滚出去!滚出C区!”众人嚷嚷着让他滚出C区。

林子彦怒火中烧,攥着拳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自己明明是来帮他们的!

项恺站在那里淡淡地瞧了他们一眼。

林子彦无助地瞅着他,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是不是你也这么想我?

项恺沉着脸移开目光,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林子彦松开扼住男人的手掌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懒得计较男人冒犯自己的话,失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众人,可他还是没有走,站在距离项恺不远处的地方,继续干活。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那老头子突然喊了一句:“干活啊!干不完都别吃饭了!”

男人们这才散开继续忙着手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