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殿寂静。
天子目光幽暗,沉沉望来,祝乘风回望,钟淮安单膝跪地:“臣附议。”
“皇兄。”因驸马之事,贺兰池再没称呼过天子皇兄,此刻唤来,他牵着驸马的手,单跪在了驸马身旁,也是要兄长废除自己的父亲:
“他生前如何待你我,上了年纪的臣子们也都知晓,他以前苛待你我也便罢了,但他不能死了还要来祸害我们!”来1 1~0/379_68~21,追更~_本-小说,找文~AI秒出文件
“以他的作为,难保以后还会不会发生今日之类的事件。难道我们余生都要替他承担他的罪过吗?废了帝号,他便不是我周朝皇帝,也不再是你我的父亲。”
说完这番话,贺兰池已身心俱疲,他高大的身躯,挤进驸马怀中,汲取着奢望的温暖。
被铁甲遮挡的后颈处,道道疤痕蜿蜒扭曲,祝乘风伸手抚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废除先帝帝号,是触及正统的大事,朝臣们感受到天子的威仪,额上冒汗,谁也不敢贸然声议,宗亲勋贵们,虽也脑恨于先帝践踏他们贺兰皇族的脸面,但到了这种时刻,还是要驳了这大胆的提议:
“先帝若废,正统有疑,天下……”
他们这边支吾,祝乘风面色冷肃下来,提神待要转身,看他强撑的样子,钟淮安拍了拍他,小声说了句我来,接着冷笑出声:“正统?当今陛下如何登位,诸位可是忘了?”
“他不是阴谋夺位,也不是从先帝那里继承而来!”
“这个帝位,是战场上杀出来的!”
“这两年来的安稳,是谁带来的!天下谁人不认陛下正统!”
“倘若先帝复活,看看百姓们,是认天子正统,还是认那昏君为正统!”
镇远大将军势若雷霆的话,劈醒了朝臣,他们理冠整容,齐齐扣拜:“臣,请天子,移废先帝,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天子收回和驸马对视的目光,俯身牵起驸马,待要开口,一个年逾七旬的宗亲跪前,老泪纵横:“儿子废除父亲,天所不容,近年气候多灾,难保是不是上天对陛下的责罚啊!”
“你怎能如此诬于陛下!!”朝臣们绝不容许自己的君王受污。
到了此时,祝乘风心中的怒火已升到顶点,他合眸调整好气息,豁然睁眼,眼中的冷意和天子如出一辙:“天所不容?”
他一指漆黑的夜空,袖袍在空中荡过弧度:“那先帝抛弃在西州战场的数十万将士,天怎么就容下他了?”
“陛下和公主,在西州殊死拼杀,他眼都不眨就把西州划归给了突厥,致使突厥如今在阵前讨要西州之地,而我们的将士,却连反驳之理也寻不出!”
“数十万的将士啊,他们背水一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维护的君王,把他们誓死守卫的地方,轻易划给了敌军!”
“如若将士们不守,真让西州归了突厥,西州的百姓怎么办?!”
“先帝逼陛下和公主去死!逼将士们去死!逼泱泱百姓去死!天怎么就容下他了!”
驸马冷厉如剑的声音刚落,外边惊雷滚落。
紫色电光照进殿内,宗亲老者惊骇昏厥,刚正了一辈子的御史老臣,喉间“嗬嗬”嘶哑,双目怒睁:
“先帝为一大害,搅乱人间,瘟神也!非人哉!!!”
凄厉的话音刚落,老御史直直冲向了殿内的盘龙柱,看那毫不收势的力道,几乎没给自己留活路,祝乘风大惊,牵着他的天子掷出天子剑,用剑柄把老御史打扑向地面,才没让血溅朝堂的惨事发生。
等医馆把昏厥的老御史扎醒,天子转身步步迈上御阶,气吞山河,玄金衮袍猎响。
龙椅上的玄龙,盘旋在天子身后:
“为害者,怎可舔居庙堂,受万民供奉。”
天子龙威摄人,尚书令压下心惧,起身之际,眼神扫过驸马,见他琼章仙姿,恍若神明,心念电转间尚书令再次跪地:
“陛下,驸马都尉生来带有神异之像,臣请陛下特封驸马为大祭司,请问苍天,如今气候灾难何解。”
朝臣们其实都不怎么相信神异之说,闻言看向驸马,见他惊讶挑眉,也是一幅惊心动魄的艳。
极具冲击力的瑰艳,不像人间之色。
朝臣们心惊间,也明白了尚书令话中含义。
如今灾害频频,又出了这番事,压抑已久的百姓们,很容易陷入绝望之中。
没有一点希望的绝境,是会把人活活逼疯的,倘若有神旨降落,指引世人,那就是最强劲的精神支柱。
祭天当天,只要他们人为制造些神迹,就可以瞬间凝聚人心。
尚书令推荐驸马都尉来当大祭司,也是因为驸马的容貌气度,只要一展露于人前,所有人都会深信不疑的觉得,他就是降临人间的神明。
祝乘风此时也反应过来,神迹好造,但倘若以后民间大量信奉神明,必定会多出许多宗教派系。
宗教道派一旦壮大,那就人力难灭了。
抬眼上看,对上天子幽潭眼神,就知道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沉思半晌,天子威严的声音自上位传来:
“准了。’
【作家想说的话:】
??昨天没更的弥补章??
64:我们这样盛装登阶,敬告上天,不是祭祀,而是朕和你的婚礼
宣泰四年,二月十八,两军交战之际,突厥可汗手持周朝先帝进表称臣之册,在阵前讨要西州之地。
三月初,先帝朝蛮夷称臣划地之事,传遍天下。
朝野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