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回神的祝乘风,刚要询问和天子成婚的是哪家女郎,就被系统急忙打断:“他骗你呢!宣泰帝是问他该不该成婚!你可不能瞎接话啊!到时候你又要受罪了!”
祝乘风抬眸和上位的天子对视,看清那凤眸晦暗,隐有的威胁之意,一顿之下,淡而出声:“臣子怎可堂而论君之事?”
虽说臣不议君,但天子大婚是国家大事。算不得君王私事,可听驸马如此说来,先前还想出列禀谏的几位臣子,全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当今天子威重,如何能是让臣子之言左右之君?今日此番,明显是天家兄妹在较劲,他们若是贸然出言,少不得要被天子斥责一通。
到时他们被龙威骇得跪地听训,还有何脸面可言?
听到驸马回答的天子,轻笑一声,转言提起另一项政务,和朝臣同商。
挑唆不成的贺兰池,转身返回席位,抿了抿唇,探出小手指,去勾挠祝乘风隐在袍袖下的手心。
手心轻微痒意,让祝乘风朝侧轻瞥一眼,还不待他说话,一枚糖果便被塞入唇间。
哽着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来求和的贺兰池,故作凶狠地扯了扯唇,凑近轻声威胁:“驸马能言巧辩,哄骗起人来,比蜜糖还甜,今日本王心情不畅,驸马便口含蜜糖,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哄本王开心!”
祝乘风那句从未喜欢过他,以后也不会喜欢他的话,伤他太深,他想要问那是不是真的,可又承受不了再一次的绝望,只能这样避重就轻的求和。
口中的甜蜜之味,让祝乘风眼眸微眯,感受到贺兰池小心翼翼得讨好,心下虽无波动,但还是伸出小指,勾上在他手心作乱的一指,勾起轻晃了几下。
贺兰池凤眸睁圆,唇角上翘,又嫌自己太过丢脸,赶忙压下唇角,可笑意好藏,眼中灿如星光的爱意和喜悦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上首的帝王,在和朝臣论政的间隙,看着已经和好的二人,和胞弟脸上的笑意,心下一叹。
他的这个弟弟啊,怎么能轻易相信驸马的哄骗之言?如今笑得有多灿烂,今后便会被伤得越深。
他的慈渡,递出的蜜糖,内里都是裹着砒霜的。
政令下达,朝臣返回各处处理职务。
已经好到能十指相扣的二人,刚下殿外御阶,便被一人从后追来。
“殿下,驸马留步!”礼部侍郎提袍快步而来,远远便恭谦行礼:“驸马,我此番唐突,是想为犬子求得一门婚事。”
“女主和渣男才刚见过一面!他这是看你得帝王圣眷,就迫不及待要替自己儿子攀上你的关系!”系统愤愤。
祝乘风屏蔽掉系统的絮叨,故意道:“哦?可我族中阿姐皆有婚约。”
礼部侍郎面色一僵,他们要是能娶得祝氏之女,哪还用去算计祝乘风老师的女儿。
“驸马误会了,犬子所求的乃是驸马老师之女,同驸马一同长大的陈府女郎。”
攥着他的手猛然收紧,祝乘风抬眸对上了贺兰池望来的目光。
32:我知你想做乘风而起的鲲鹏,我绝不会做缚住鲲鹏之翅的锁链
目光相触,祝乘风和贺兰池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礼部侍郎察觉到了气氛诡异,陪笑道:“犬子如今就读于太学,若是能娶得陈……”
祝乘风先错开视线,落目于前方,没什么情绪打断道:“侍郎之子所求是恩师之女,不是我的女儿,侍郎不应前来询问于我,若真有缔结之意,应去往恩师府邸拜访才是。”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费心想要搭上关系的礼部侍郎,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心中怨恨,却也不甘放弃,顶着贺兰池冷利的目光,干笑道:“犬子早就听闻驸马和陈家女郎,青梅竹马,幼时同学,同游,感情极深。所以想要厚颜请驸马为两家缔结牵线搭桥,若能再求得驸马证婚,那可是再……”
“青梅竹马?感情极深?”礼部侍郎的话,让贺兰池眼神渐冷:“若驸马当真和那什么青梅感情极深,那此刻还有本公主什么事?”
察觉到贺兰池已控制不住的狂暴之势,祝乘风安抚轻攥了下他任旧扣着自己的手指,以防他突然暴起伤人,明日再传出公主当殿殴打朝官的恶名。
被贺兰池的气势所骇,礼部侍郎浑身冒出冷汗,蹬蹬后退几步,头也不敢抬地弯腰辑礼,连连称错:“公主恕罪,是下官用词不当,驸马和陈氏女郎,应是少时同长的兄妹之宜。”
“驸马为独生之子,族中也只有几位族姐,怎又突然冒出一妹?”贺兰池身型高大,居高临下望去的视线,已带狠戾:“礼部侍郎好大的能耐,张嘴就给祝氏族谱多添了一人!”
“下官,下官一时失言……”礼部侍郎双腿发软,强撑着才没跪趴在地,面色惨白一片,再不敢起算计的歪心思。
宫道上又远远行来几位朝臣,祝乘风也不愿此事闹大,抬手阻拦住贺兰池,看清礼部侍郎眼底的怨毒,语气也依旧平淡:“老师膝下只得阿蓉一女,且她还未到婚嫁之龄,今日之事,我就当从未听闻,还请侍郎约束好府上郎君……”
“驸马!”远远行来的钟盛,并不理会面色惨白的同僚,对着祝乘风和贺兰池拱手一礼:“那日事急,我还未好好谢过驸马恩情。”
算盘打空的礼部侍郎掩袖而逃,祝乘风微挑眉稍,转身又是一副温雅之姿,对着钟盛辑手回礼:“将军太过客气,世子可已归府?”
“那得看他有没有命再回京城。”心情已经坏到极致的贺兰池,薄唇勾起,冷笑一声:“他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一箭射杀,此刻怕是头七都要过了吧。”
祝乘风忽而眯眸看向贺兰池。
钟淮安被人射下山涧之事,应该只有帝王,钟盛,和自己所知。前日才回京城的贺兰池,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一消息?
且还笃定钟淮安已死?
连日都担忧儿子的钟盛,却没有察觉异样,摇头叹道:“纪舟虽安,可却也没有回京,去驸马指明之处寻人的仆从带回消息,纪舟应是身受重伤,却一路跋涉去往了江南之地!连派去的仆从都追赶不上他的行程!”
说到此处,钟盛担忧之下又大为不解:“他莫不是把魂掉在江南了!先前莫名其妙跑去不说,如今身受重伤不知归家,只一心往江南而去!”
本以为早已死于自己箭下的人,如今还活着,贺兰池俊容骤沉,拉着祝乘风就走。
和钟盛颔首告别,又被拉着走出好一段路,祝乘风才挣开紧攥在自己腕上的手,沉默几息才道:“臣自昏迷中清醒,便双目不能视物,当时只以为是殿下陪在臣身边,却不想身边之人竟是陛下,臣可能知,殿下当时去往了何处?”穩 定吃肉⒎0⑼⒋⒍⒊⒎⒊0
“贺!兰!决!”
自疯狂中清醒,就觉事有蹊跷的贺兰池,如今才算看清了兄长的无耻,一时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好半晌后才理智回拢。可也知道自己已铸大错,悔之晚矣。
又怕自己此刻发疯,会把祝乘风推得更远,便生忍下了想要提剑砍人的冲动。
俊美的面容扭曲一瞬,咽下了涌上喉间的鲜血,出口的声音低沉沙哑:“当日看你久不清醒,我便听信了道士之言,去寻找当年为你批命的游方道士。我走时给你留了刻字木牌,是贺兰决从中作梗,骗了你我!”
“臣谢过殿下厚爱。”祝乘风没有接贺兰池怒骂帝王的话,只不轻不重出此一言,便不再作声。
频频侧首看他面色的贺兰池,猛然顿住,薄唇张合几瞬,竟一反常态,也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