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了知原本死咬着下唇不愿发出半点声响的,然而胸前实在是又疼又痒,故而忍不住挣扎起来,奈何阮雪棠绑得太紧,宋了知挣了半天也没挣出个名堂。

阮雪棠对此有些不快,预备着威胁几句叫他老实些,谁知忽然传来敲门声,将两人都惊了一跳。

先前的暧昧氛围一扫而光,两人对视一眼,阮雪棠将捆住宋了知的腰带解了,又帮宋了知拉了把衣服。宋了知匆忙穿着衣衫,屋外那人似是不耐烦了,隔门喊了一句:“宋兄弟,是我啊!”

宋了知听出来人是谁,连忙扯了自己外衫遮在阮雪棠头上,自己单着了一件白色里衣便开了门,没让赵老五进来,而是直接将人推出门外,两人一并在茅草檐下站着,屋外暴雨倾盆,宋了知裤腿沾了不少泥点子。

赵老五便是那位好行旱路的家伙,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也没少做,前年被抓了见官,家里使银子后打几板子又放出来了。此人仗着家中有几亩田地,自觉是个倜傥人物,平日里总穿着儒衫,看上去还算人模狗样。

赵老五此刻浑身湿透,用力抹掉脸上的水,装模作样地朝宋了知拱了拱手:“宋兄弟,小生今日半路逢雨,故来求一瓦避雨的。”

宋了知面色不善,赵老五平素看不上自己,自己家和赵家又全然不同路,怎么就这样的巧合。

赵老五见宋了知没作声,脸色有些难看,腹诽这小子还敢同自己拿乔,面上却不动声色:“兄弟不请愚兄进去坐坐?”

且不论二人先前恩怨,但凭一条阮雪棠还在床上,宋了知怎么敢把人往里领阮雪棠相貌极好,这货又喜欢男子,带进去何异于引狼入室。宋了知寻常时被欺负惯了,但关乎阮雪棠的事他都是绝不退让的,不知从哪生出许多勇气,强打精神道:“家中凌乱,不好请客人入内。”

要说起这位赵老五,外貌生得还算可以,只可惜吃多酒肉长了一口大黄牙。他似乎早料到那么一遭,当即展露了他那口黄牙,冲宋了知笑着指了指院子里淋湿的衣物:“那可是女人家用的东西,呵,莫不是屋内还有位弟妹?”

宋了知不用看就知道那赵老五是瞧见阮雪棠的月事带了,暗道不好,他离群索居,这条路从来是无人路过的,所以没想太多,也不知赵老五今日发什么疯突然跑来了。赵老五并不急着逼宋了知,只状似无意地靠在门板上,果然引得宋了知皱起了眉头。

他是昨日去葛郎中那儿取助兴药物时听葛郎中说的,说晦气鬼家中恐怕有了人,竟忽然上他这儿买药了。

这赵老五家中虽有几个闲钱,但因为他爱和小倌厮混,又干偷窃勾当,在村里也没什么好名声,所幸还有个做瞎子活的宋了知更惹人嫌,赵老五总是要踩一脚宋了知才舒服。话又说回来,赵老五虽然爱玩,但他母亲总是要逼着他娶个媳妇留后,奈何谁家都看不上个玩兔子的,故而赵老五的婚事也没个准头。

这回儿倒数第二听见倒数第一都能找着媳妇,故意上门要寻他麻烦。他观宋了知只穿了件里衣就出来见他,又是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想必是正和女人厮混,打定主意要让他们难堪,想进去看看宋了知娶了个什么烂货,回头好去村子里宣扬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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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缝头匠(双性攻)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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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了知见赵老五有所行动,反应也很迅速,晃身挤进赵老五与门之间,门神一样用身子将门挡住了。

这几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赵老五玩味地想。

然而宋了知在门前像只小老虎一样瞪着他,赵老五十分满意小老虎这个形容,他既能感觉出老虎的那种坚韧锋芒,又因为宋了知平常太好欺负,所以是只不足为惧的小老虎。两个人隔得近,赵老五甚至能感觉到小老虎呼出的那点暖气,洒在被雨浇凉的身上,暖得他心痒痒。

赵老五自己心里也怪惊奇,借着这样的距离第一次认真端详宋了知,发觉宋了知长得十分不错,并不是一眼摄人心魄的惊艳,而是像一盏好茶,很值得细细品味。他以前总爱妩媚少年那挂,都是没长开的少年,是柔若无骨的好姿态,从没想过那么大个儿的男人也有可人之处,在床上或是另有风情,遂而淫心大起。

“宋兄弟,你今年几岁了?”赵老五忽问道。

“二十又四。”宋了知不明白这赵老五没头没脑问这个干什么。

赵老五顺着这话往下说:“哈,为兄倒是虚长你五岁。不过像了知弟弟这个年纪。恐怕孩儿都能满地跑了,如今怎还孤身一个人?”

这话说得好颠倒,先前怀疑他家中有人,如今又说他孤身一人,不过宋了知被他那声了知弟弟着实给恶心坏了,并没有听出赵老五话里有话,只嗯了一声,不愿同这大黄牙多言语。

赵老五本来这话的意思是带着点威胁意味,颇想用宋了知娶妻作把柄来威胁他,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理解这茬,又厚着脸皮说:“你我兄弟认识多年,又都是孤家寡人,不如做那结契兄弟,彼此间也有个照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宋了知还是懂的,不留余地地摇头拒绝了:“不必。”

赵老五对宋了知的耐心也很有限,正要骂他不识好歹,不想一阵冷风吹来,宋了知穿得单薄,高热未愈,登时就打了个喷嚏,喷了赵老五一脸唾沫。他窘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脚下软泥湿滑,咚的一声屁股就坐进泥水荡里,黄乎乎的泥水粘在裤裆那里,把风流才子打回原形。

赵老五最好面子,此番却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又见宋了知面上依旧是那副小老虎的戒备神情,鬼迷心窍般认为自己看出了宋了知隐约藏住的不屑和鄙夷,于是乎所有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叉腰便骂:“好你个晦气鬼,给脸不要脸的臭玩意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戏弄你爷爷?!”

凭良心来说,宋了知真的不是故意要冲赵老五打喷嚏的,然而那句晦气鬼给了他启发,宋了知急中生智,装出歉意的样子赔罪:“实在抱歉,前几日上面让我去搜寻尸体,防止尸体引起时疫,许是那几日着凉了。”

赵老五一听时疫两个字便退了好几步,他的远房叔叔便是因为水灾后起了瘟疫死去的,很清楚得了时疫后的可怕。他登时醒悟过来,即便是宋了知没有染病,这晦气鬼整日与尸体相对,保不定染上些毒症,自己怎么就色迷心窍大意了?

他最是惜命,边骂边往外走:“你这干瞎子活的下贱胚子,爷同你多说几句话那都是在施舍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宋了知听惯辱骂,此时也没多伤心,冒雨把所有衣服都收了,统一放在盆子里打算等雨停后重洗。

阮雪棠在屋中将一切听了分明,听见赵老五骂得那么难听也没有想要回护宋了知的意思,甚至从中获取了些宋了知的信息。

“瞎子活是什么?”阮雪棠之前就怀疑宋了知的维生手段,这家伙家里清贫,可看他鞋履干净,也不像是田里走动的庄稼汉。

“你都听到了?”宋了知脸上写满了不安,他其实藏了私心,不愿阮雪棠知道自己的活计,阮雪棠不问,自己也就不说。毕竟自己不嫌弃缝头匠的工作,可其他人都嫌弃,他担心阮雪棠会因此更看不上他。

他第一次那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阮雪棠很不喜欢别人瞒他,见宋了知这种遮遮掩掩的样子就来气:“废话,我还听到那男人对你起了心思,要和你做同床共枕的契兄弟呢。”

宋了知慢慢踱步到床前,他方才一心想着要护住阮雪棠,完全没听懂赵老五暗示,不过他也曾听过沿海地区有过这种说法:“同床共枕的契兄弟?是那种......”

宋了知就站在床前,阮雪棠勾起嘴角,恶劣地掐了一把宋了知腰间的软肉,疼得宋了知哎哟叫了一声。

“就是那种他要肏你的关系。”阮雪棠云淡风轻抽回手,又云淡风轻地进行了解释。

宋了知这辈子是没想过自己还能遇见这种事,又认为阮雪棠长了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说话却那么粗俗,实在是个坏习惯,故而眉头紧皱,紧抿着唇。

阮雪棠故意笑他:“后悔没跟他结拜了?”

宋了知揉着刚才被阮雪棠掐疼的地方,觉得阮雪棠这样将他与赵老五扯做一对冤枉得好没道理,难得地生了回气,只是他生气时也只是很安静地不言不语,毫不具威胁性,以至于阮雪棠根本没看出来。

不过就算他知道宋了知生气了,那也不妨碍他继续对宋了知恶言恶语。他就是这样,好像是个天生的坏种,投胎到人间就是要干坏事的将才。阮雪棠见宋了知不作声了,理直气壮说道:“你还没说瞎子活是什么。”

宋了知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我消化了那点微末的情绪,转而担心起阮雪棠会看不起自己的工作,可既然阮雪棠问起了,他又不能不据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