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阮雪棠因先前挣扎而微红的脸颊,突然伸手抚上阮雪棠红润的唇瓣:“这样好的容貌,杀了的确可惜,不若留在身边侍候,得些乐子。我已查出阮云昇是双性之体,若你也是......呵,到那时候,便让你给我生几个孩子,也算为羌翎王族留了后。”

阮雪棠脸色冷了几分,扭头避开对方的猥亵,同时明显感到身下的床板动了动。

然而重语冰说完自己这份畅想之后,突然忆起还有事要处理,匆匆走了出去,全然不知自己若是晚走几步,他这支细竹竿就要被宋了知直接掰断了。

重语冰前脚刚走,宋了知便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连忙把阮雪棠抱进怀里检查一番:“阮公子,怎么样,他刚刚有没有伤着你?”

阮雪棠浑身乏力,落进一个灰扑扑的怀抱,但或许是因为先前被重语冰气得够呛,所以格外留恋宋了知的温柔,随他抱着摆弄。

宋了知没在阮雪棠身上发现什么伤痕,又想起重语冰那番下流可耻的话语,迫不及待地想将阮雪棠带离此处,先是对阮雪棠脚腕的锁孔细细观察,最终拾起一块石头砸向固定在墙里的铁钉。

一下接着一下,石头砸向墙壁时发出沉重的声响,却纹丝不动,似乎在嗤笑宋了知的白费力气。手指努力掰开墙里的泥沙,宋了知指尖被碎石割破,指甲甚至已经开裂翻起,十指鲜血淋漓,他仍抿紧唇,一声不吭地想要救出阮雪棠。

阮雪棠目前还没有与宋了知一同殉情的想法,心知这样下去宋了知迟早也会被逮住,遂道:“宋了知,你先离开这里。”

宋了知仿佛没听见阮雪棠说了什么,继续手上的动作,逼得阮雪棠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宋了知,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他倔头倔脑,单是摇头:“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阮公子,这样太危险了。”

若不是阮雪棠现在没有力气,宋了知屁股早就被打开花了。他气鼓鼓地瞪着宋了知:“你不去召集人马,又要如何救我?”

“人马?”宋了知止住动作,眼里也有了光彩,“阮公子,你的意思是......”

“钰京郊外还藏了一些兵卒,你去把人都找过来。半月之后这里会有大批羌翎的军队在此汇合,但在那之前他们的人手不过几百人,我们尚有胜算。”他说得轻巧,但其实阮雪棠自己如今也没多大把握保证那些士兵还没有跟着何世奎一同叛变,满心想着先寻个借口把宋了知弄出去再说。

宋了知素来信任阮雪棠,未起半点疑心,在阮雪棠额头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后,便急急起身:“那你这几天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救你!”

阮雪棠挥了挥手,示意他立马滚蛋。

宋了知循着先前的路往外走,顺利出了暗门,一路上小心翼翼,千辛万苦才避开众多看守来到大门处,却发现门口被凶石引开的看守已经回来,正聚在一块儿闲谈。

人数实在太多,又都配了长刀,肩负救出阮雪棠重担的宋了知不敢冒险,只能重新回到宅子里,企图寻找其他出口。

宅内的看守比宋了知进来时多出不少,宋了知一路东躲西藏,走到花园中央,却看见一队守卫正往花园走来,危急关头,他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先藏身在假山之中。

听着假山外的动静,宋了知低下头,发现假山内的泥土有新近被翻动过的痕迹,难免感到奇怪,待守卫走远后蹲下身扒开眼前的泥壤,竟发现了一块正正方方的木板!

宋了知心头一凛,将木板拉开,果然看到一条通往地下的蜿蜒道路。

他往里走去,隐隐约约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认定这里有一条地下河,心想或许可以顺着河流往外游出去。

脚步逐渐加快,然而当他真正走到底部之后,宋了知不仅发现了一条河流,还看见了一个被绳索捆在地底的熟悉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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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章

107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融融的,几头野鹿正垂头在河边喝水,偶有雀鸟莺啼,恰是一片详静。

突如其来的水声打破了眼前的安宁,平静河面上冒出个脑袋在大口喘息,把动物们吓得四散,纷纷逃回林中。

宋了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人游到岸边,肺里仍旧火辣辣的灼痛,浑身湿透,半跪在地上咳了半天,吐出好几口河水。差点溺死的他顾不上歇息,确认过昏迷着的裴厉还有微弱鼻息之后,急忙把人往镇上的医馆送去。

看见伤痕累累的裴厉之时,宋了知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钰京城内翻飞的白帆还历历在目,他走上前去,发现裴厉身体冰冷,气若游丝,与真正牺牲已无多大差别,哪还记得两人过去的恩怨,只想着先把人一同带出去再说。

雪天的河水寒冷刺骨,宋了知拿绳子将不省人事的裴厉绑在自己身后,带着人从地下河游了出去。

其中凶险自不必说,若非宋了知身体强健,水性不错,恐怕两人都要亡命于此。

到了医馆,宋了知托药童买回两套干净衣物,换下湿衣,坐在炭盆边捧着热茶哆嗦了半天,总算暖和一些。待冻僵的手脚恢复了知觉,宋了知起身往里间走去:“大夫,他怎么样?”

与往日碰见的鹤发医者不同,这间医馆的主人十分年轻,看上去与宋了知同岁,平易近人:“衣裳已让僮儿换过,在下亦为他施了针,患者多为外伤,上药后仔细休养,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宋了知谢过大夫,刚要问诊费多少,那大夫却挥手撵出药童,令他在外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大夫如此煞有其事,仿佛有什么惊天大事要与他密谋,宋了知不由紧张起来,担心医者也是重语冰的属下,暗道不好,警惕地望着对方。

“你看过他身上的伤么?”那大夫看出宋了知的紧张,示意他坐下,“那些伤可不像山贼留下的。”

宋了知粗略检查过裴厉的伤势,知晓他身上有不少经受酷刑的痕迹,的确让人起疑。

“呃......大夫,您放心,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怕暴露裴厉身份,宋了知的解释显得苍白又无力。

见宋了知仍有所保留,那大夫索性把话说明了:“你们是不是南军?”

南军宋了知曾听何世奎提起,现下有不少百姓们如此暗中称呼起义的军队。一是因为他们始终不知是谁创立了这支浩大的军队,只听说薛家黄家都有参与,但真正的领导者是谁并不清楚;二是因为这些百姓多数偏向起义军队,不愿随朝廷一样唤他们反贼。

宋了知不解地望着对方:“为什么这样说?”

那大夫拧着眉:“这倒奇怪了,他身上的箭伤分明是我朝军队留下的。你们不是南军,莫非是哪里来的流寇?”

瞬间,那大夫蹭地一下站起来,倒比先前的宋了知还警觉一些。

“他身上有箭伤?”宋了知这才想起裴厉误传的死因就是中了冷箭才跌落山崖,当时在地下情况紧急,他又没有扒情敌衣服的爱好,只大概检查了一番,未来得及发现裴厉的箭伤。

僵持片刻,大夫见宋了知也不像什么凶恶之徒,稍事安心,从一旁的药柜中拿出两只形状不同的箭头摆到宋了知面前:“这一种倒刺的重箭是我朝军队特有,而这一种带脊两翼的弩箭名为鱼头箭,为南军所用,你的这位朋友乃是被有倒刺的重箭所伤。我曾救助过几位兵将,这是他们告诉我的。”

宋了知看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箭头,心知年轻大夫大概率没有撒谎。

他认得那只重箭,当日他腿上从伤口拔出的箭矢便与重箭一模一样,可若真那样说来,裴厉岂不是被自己的军队给射了一箭?

宋了知对这种事向来不灵通,只得等裴厉醒后再问;至于另一只鱼头箭,他亦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急着去救阮雪棠,耽误不得,看这大夫似乎对南军很有好感,于是又撒了回谎,含含糊糊的表示他们的确与南军有那么点关系,果然从大夫眼中看见了兴奋欣喜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