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阮雪棠一身白衣骑在马上,背光的面容有些模糊,阳光下朝他伸出的那只手却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分明什么也没有许诺,宋了知却将那当成了一生一世的约定,自作主张将一颗心,一辈子都毫无犹豫地交给了阮雪棠。
“自从爹娘死后,我一直想着成家立业。”他说得透彻,几乎是将心揉烂了掰碎了奉送到阮雪棠面前,“的确,阮公子与我先前设想有许多不同之处,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我总将你想的好一些,忍不住要偏向你。”
“最初知道那些事后,我真的有些被吓到了。可分开的这些天,我总惦记着你,你若肯对我笑一笑,我便能高兴好久,你若恼我气我,我也照样心悦你,不同你置气......至于你那性子,唉,不改便不改罢,以后我俩再不分开,遇上什么事,我护着你,再背着你逃跑便是了。”
略微干燥的吻轻轻落在阮雪棠眉间,宋了知仿佛也觉得先前的话有些狂妄自大,说话开始变得结巴:“总、总之...我想说的是,我既然爱上你了,便、便不是那么好打发走的!我还要娶你当媳妇呢!”
宋了知鼓足勇气说出这一番话,耐心等着阮雪棠答复,结果过了好半晌都没有等到,宋了知低头看去,才发现阮公子双目紧闭,呼吸清浅,显然已经睡去,也不知自己先前那番真心剖白被他听进去多少。
他苦笑着将外衣往阮雪棠身上扯了扯,亦是困极,也跟着睡了过去。
黑暗中,阮雪棠睁开双眼,心神不宁地打量着宋了知疲惫的睡颜。
他先前还能耐着性子听宋了知的傻话,嫌他言语放肆,可又越听越惶然,仿佛心即将被人夺去,再不受自己掌控。
【作家想说的话:】
本来想争取一百章完结的,但是因为我太能写废话(dbq)了,所以一百章可能完结不了,写到哪儿算哪儿吧
唉,谁能想到这篇文最早是打算七章就完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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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阮雪棠是被热醒的。
昨晚密雪碎玉,冰锥悬在洞口,及膝深的积雪被日光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偶有冷风吹入洞中,刺得人脸颊生疼,能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被热醒,也不失为一种奇迹。
阮雪棠很快便找到了“奇迹”的缘由整夜搂着他的宋了知发了高烧,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体温烫人。
他本想将宋了知叫醒,但对方几乎昏睡,无论阮雪棠怎么推搡也毫无反应,独拥住他的那双手扣得死紧,仿佛护着奇珍异宝,如何都不肯松开。
阮雪棠耐性有限,见宋了知迟迟不醒,左手自对方衣襟探入,微凉指尖触上滚热的肌肤,带着些劲儿揉捏结实饱满的胸肌。
高热的身体感觉到丝丝凉意,宋了知低低呻吟一声,本能寻觅着那缕清凉,挺胸主动迎合阮雪棠的撩拨。指腹揉着乳晕打转,逼出微微内陷的奶尖后,又用两指捻了挺立的乳珠搓弄,宋了知身子是被阮雪棠玩弄惯了的,此时虽仍昏迷,但呼吸显然比先前更加粗重急促,而坐在宋了知腿上的阮雪棠也明显察觉到对方胯间阳物有抬头之势,隔了厚实的布料,恰恰抵在自己双腿的秘穴之间。
阮雪棠嫌弃地皱起眉,下足狠手,使劲拧着被他挑逗兴奋的乳尖,差点将敏感挺翘的奶珠拧下。
宋了知本来头昏脑涨,浑身无一处不难受,千斤重的眼皮如何也抬不起来,结果被阮雪棠这一拧,乳尖的疼痛倒叫他猛地惊醒过来。
然而开眼便是脸色阴沉的阮公子,宋了知高烧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还以为自己身在义庄,不明白朝思暮想的阮雪棠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怀里,怔怔望着对方,直到阮雪棠准备拧第二下才彻底清醒。
宋了知看了一眼洞外天色,急急说道:“糟糕!怎么这个时辰了?!都是我不好,阮公子,我睡得太沉了...要是有追兵......”
他害怕自己拖累了阮雪棠,似有千万种说不完的担忧,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发了高烧。
阮雪棠却在此时出声打断道:“我饿了。”
这是阮雪棠被他“绑架”后头一回主动与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宋了知沉浸在自责情绪中的大脑立马被带偏,急哄哄要给阮雪棠准备吃的。
想着看看昨日拾的柴火干了没有,宋了知刚一起身,小腿的伤处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温热的鲜血再度涌出。他低头望去,发现被布带裹住的地方比昨日肿了整整一圈,看起来极其严重。
宋了知咬咬牙,心知当下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忍住呼痛的欲望,手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血顺着小腿往下淌了一路,混入洞穴的尘土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木柴已然干透,宋了知快速地生起火,山洞内顿时温暖许多。他将剩下的干粮放在火边炙烤一番,烘出米粮的香气,照旧是将大份的递给了阮雪棠,自己吃着小小一块,又因没有锅碗,他灵机一动,往包干粮的油纸袋里装了一些白雪,亦放在临近火焰的地方,化出一袋雪水给阮公子洗漱。
阮雪棠一直不言不语地看着,忽然想起宋了知的确曾对他说要带他到山上藏起来,他当时万分鄙夷,自问没有上山当野人的打算,哪知兜兜转转,时至今日竟然真的沦落到进山当野人的地步。
可平心而论,他看宋了知忙里忙外,似乎很有当野人的天赋,颇感新奇,倒也没多想念郡王府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在宋了知眼中,此时坐在火边安静吃干粮的阮雪棠简直可怜,他太清楚阮公子平日是如何骄奢,如今跟着自己朝不保夕,甚至比初见时还要落魄几分,心里便阵阵发酸,自责没有保护好阮雪棠。
怀着近乎苦涩的心情吃罢早餐,他换下止血的布带,发现昨日的箭伤并未结痂,反有溃烂的趋势,却也无心顾及那么多,草草包扎了事。
“现下风声紧,我们先在此处暂避。”宋了知用雪拍了拍脸,逼自己打起精神,“等会儿我去外头找找,山上总会有些野菜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像原来那样逮一只野兔来吃。”
他笑了笑,试图露出令人安心的神情:“阮公子风寒未愈,便在洞中等我。等过几日风雪小些了,我们便下山,你放心,我有力气、有银子,能够养活我们两个。”
说完,生怕阮雪棠不信他似的,宋了知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胸口的银两,攒了许久的碎银发出琳琅声响,听起来的确很有分量。
“对了,若是有什么危险,你就叫我,我不会走很远的。”临行前,宋了知不放心地看着阮雪棠,细细叮嘱道。
明明自己都快走不稳路了,还倔强的要保护他,阮雪棠原有些迟疑,可看宋了知还有往下说的趋势,担心蠢狗又像昨夜那样说出什么让他心乱的言语,终是点了点头。
宋了知又替阮雪棠添了些柴火,这才离去。
外面虽是晴天,阳光洒在人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宋了知搜寻良久,也只找到一些野菜山菇,加上腿疼得厉害,热辣辣刺激着神经,以至于他每走一段路便需要歇息一会儿,用雪冰敷伤口来镇痛。
用来包扎的布带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被血染成深墨色,他解开绳结,发现伤口似是感染了,比先前看时又胀大一圈,周围的皮肉高高肿起,变成可怖的紫褐色,脓与血混杂,使布带紧紧贴在伤口上。
宋了知将带着血痂和皮肉的布带撕下,挤出脓水,用雪将伤口大致清洗一番,随后又撕了干净的布料重新包扎。
待这一番大工程完毕,他已痛得全身乏力,随意将脏污的旧布带用雪埋好,正打算回去找阮公子,却听见林间有交谈声渐近。
他连忙放下裤腿,警惕地望着不远处。
没过多久,两个士兵打扮的男子拿着一副画像走来,蓦地瞧见宋了知,先是拿着画像比对一番,上前趾高气昂的盘问起来:“你!你是干嘛的?怎么在这山上?”
宋了知心知他们定然是奉命缉拿阮公子的追兵,垂下眼,捧出先前采摘的蔬菜,强自镇定道:“家里没有余粮,上山找些能吃的。”
其中一人似乎有些不信,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宋了知。
“你倒聪明,”另一人却笑了,“那帮饿死鬼把钰京旁边那几座山的树皮都啃没了,也就远些的地方还能找点野菜吃吃。”
宋了知支吾着应了,清楚对方口中的饿死鬼是指钰京吃不上饭的百姓们,前阵子军队的粮仓被起义军烧了,于是皇帝下令,每家每户都必须缴粮援军,把百姓们攒来度过漫长雪期的粮食抢了个遍。
话至此处,那两个士兵原要离去了,宋了知背对着他们,暗暗松了口气,正急着赶回去寻阮雪棠,哪知先前对他产生怀疑的士兵又突然折返,语气严肃:“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