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深膺目依然阴鸷。
他阴森道:“皇后,朕便信你一次。”
“若朕查实你当真与人私通款曲,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阮凝玉依然在那捂着脸啜泣。
慕容深凉凉地看着她,对于这个小他一岁的皇后,她落泪他自当是心疼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想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想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想好好安抚她,可他却下不去这个面子,他是皇帝,威震八方、高高在上的天子,更何况是她的错,他又如何会放下身段地去哄她?
慕容深挣扎了一会,终究是过不去心里的那关,愠怒着张脸甩袖离开了。
待听到皇帝的脚步远去。
阮凝玉身子便从锦杌上滑落在了地上,瘫软得不成样。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萌芽,它一直都在,不曾消失过。
何况慕容深是个偏执的人。
从此他变得喜怒不定,疑神疑鬼的。他开始躁怒,开始忽冷忽热,变得没有安全感,有时又沉默寡言,有时又平静地进食、上朝、处理各地公文,宛若正常人。
每当阮凝玉觉得他正常了的时候。
可没过几日,慕容深又反覆无常了,比之前还疯。他开始限制她的出行,将她软禁,每夜若她不去他的寝殿,他便会大发雷霆,他已经到了若是不抱着她便无法入睡的地步。
就算睡在他的身侧哄他入睡,可夜里慕容深还是会惊醒,他每天夜里都会醒来好多次,只为确保她就在身侧。
大抵没有男人愿意忍受这样的屈辱。
一次深夜,阮凝玉被惊醒了,睁眼便见那阴晴不定的帝王正坐在她的身上,正用手掐着她的脖子。
最后眼见她的脸快失去了血色,慕容深这才松开。
见到他在黑夜里木着张脸,阮凝玉便知道,这位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又没有了安全感。
他歇斯底里过好几次,每一根神经似被狂怒点燃,他频频质问她此生最爱的男人是谁。
阮凝玉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真的被人算计被玷污了,她又不是傻,为了活命,她自然得保住她的凤位。
阮凝玉于是向他解释了好多次。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般无休止的解释,是个人都会身心俱疲。
最后她觉得,没完没了了。
可皇帝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后面慕容深又让她发誓。
让她发誓,此生最爱的男人唯有他一人。
第390章 压抑许久的情绪喷发
她便发誓,无休止地发誓,直到他听到满意,他要听多少,她便发誓多久。
后面久了,这种发誓就变成了应付性的任务。
阮凝玉也没想到,九五之尊原是这么的好哄。
帝后冰释前嫌,有一短暂的蜜月期。
但慕容深是什么人,几乎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即使那件事被她遮掩得很好,可他最后还是搜罗到了证据。
他又一次来找上她了。
这次,未央宫屏退了所有宫人,他踩着一地月霜进来了,沉郁骇人的影子拖在地上,门窗紧掩,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阮凝玉坐在凤椅上,久久地没动,扶手上雕刻着凤凰浮雕,凤凰羽毛根根分明。说实话,她有点舍不得这个位置。
慕容深至少是爱她的,不然也不会将一个空有美貌的谢家表姑娘推举上凤位,说实话,她该感激他的。
她还是低估了慕容深探寻真相的那份决绝,没想到还是被他给找出了证据,她只觉掩盖得无懈可击,却忘了他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在这浩大乾坤之中,又能有何事能逃过他的探查?
慕容深将证据甩在了她的面前。
但她也懒得把那份呈辞拿起来看,已经不重要了,看了反而堵心,她不想看别人如何添上几笔去评判自己的,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他已经连“皇后”的称呼也吝于出口。
往昔的情分似已在这一瞬间消磨殆尽。
阮凝玉知道,他最冷静的时候,大抵只是狂风暴雨来临前一个的平静傍晚。
阮凝玉道:“没什么好说的,陛下既已看过这份呈辞,想必已然知晓臣妾遭人算计,臣妾实乃无辜。”
慕容深大抵没想过她会这么三言两语便这么略过,他来之前,想过她无数种可能。
他想过她有可能声泪俱下,跪在自己的脚边求自己,再不济也会羞愧难当,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甚至若她能以死谢罪,或许自己心中这份愤懑,方能稍稍减轻几分。
但他没有想过,皇后会比他还要的淡然,她没有落泪,亦没有卑躬屈膝地找他求情,就仿佛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风轻云淡的小事,她甚至是用与他话家常、叙寒温的语气。
他在想,她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