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老徐给伴伴量尺寸的时候,伴伴一脸警惕就要后退,我赶紧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叫他乖乖立在原地。
伴伴苦着脸望向我,最终还是照做了。
“这位小哥的身高臂长,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天生的衣架子呀!”老徐由衷的感叹一声,并向我推荐了一款白色的立领洋装样式。
我掏出大洋交了定金,老徐让我半个月以后过来取。
想着要等的时间比较久,我又给伴伴买了一身现成的衣服,他不会换,只能让我带他一起进换衣间。
不过换好衣服的伴伴,少了三分杀气,却多了七分英气!
那是一件黑色的贴身中山装,虽然对伴伴来说稍微有点短,但却完美突出了他硬朗的弧线,宽厚的肩膀,一套中规中矩的服装,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特有的野性魅力。
店里一位打扮时髦的名媛立马被伴伴给吸引了,上来就想搭讪,伴伴却目露凶光,咆哮一声逼她后退,就好像她侵犯到了自已的领土一般。
贵妇先是一愣,而后意味深长得瞥了我一眼:“倒是我唐突了,原来是被豢养的兔儿爷啊。”
这一句小声嘀咕虽然很轻,却清楚落到了我的耳朵里,联想到刚才种种,伴伴一直护着我,不让别人靠近,而我又是付钱又是帮他换衣服,确实搞得很像是……某某之癖。
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拉着伴伴迅速离开。
然而就在我们出门的时候,伴伴突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的信号,四处张望,如临大敌般将我推回了店里:“小心,敌袭!”
敌袭?
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太明白,但伴伴就跟一块盾牌般结结实实挡在店门日,与此同时,还进入了攻击的状态。
一辆福特轿车渐渐驶入我的视野,伴伴全身肌肉陡然绷紧。
然而就在他准备飞身杀出的时候,我赶紧拽住了他:“误会,误会呀!”
伴伴是把那辆车当成敌军的先锋战车了,在殷商时期,只有两军交战之际,才会出现青铜战车。当时的战车属于沙场利器,往往战车的多少,决定着胜利的天平朝着哪一方倾斜。
我耐心给他解释这里的车跟战车的不同,叫他谨记约定,一切都听我的。
伴伴一知半解,但他是一只非常忠诚的僵尸,听我说不要动就不会动,听我说退后就领命后撤。
那一刻,我才渐渐明白主人的含义……
银铃儿那边等了许久,也只是等到了支在门日的一张桌子,此时冷风刺骨,很多百姓三五成群在这里吃着火锅,划着行酒令。
我们到的时候,铜锅已经摆上了,汤底的香味飘进鼻子里,别提多享受。
我熟络的让伙计切了六盘新鲜的羊肉,然后告诉银铃儿和伴伴,别看只是一顿小小的火锅,里面的讲究不可少,少一个步骤,吃进嘴里的滋味就少上一分!
“真的吗?”银铃儿两只小手托腮,将信将疑的问道。
我淡淡一笑,用筷子卷起一块肉就放进滚烫的铜锅之中:“相传这涮羊肉是成吉思汗发明的,他率领蒙古军南征北战,不方便随时做饭,一次偶然的机会将羊肉片扔进沸水之中,发现烫好的肉又香又嫩,于是这种吃法也慢慢风靡了老北平。”
“时至今日,涮羊肉也产生了林林种种的规矩,比如锅子要挑膛儿大的,炭火要选烟味少的果木,蘸料要用韭菜花和芝麻酱,汤底白水刚好,正所谓:白水滚滚,君子之交!最后就是肉,会吃的主儿都是要羊后腿儿,另配腰窝,上脑,脖子肉,肋条各一盘,放进去烫上三秒钟,一日下去的滋味那叫一个地道。”
然而等我说完之后,却发现桌子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银铃儿张大嘴巴,望着旁边的伴伴,仿佛看到妖怪一般。
而伴伴则擦着油腻的嘴,打了个饱嗝。
原来刚刚在我介绍吃法的时候,这厮居然将六大盘生羊肉全部倒进了嘴里,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甚至将绿莹莹的目光投向了我的筷子。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我紧咬着牙,望着手中烫好的第一块,也是最后一块肉,赶紧塞进了嘴里。并暗暗下定决心,今后绝不带伴伴出门吃饭了。
就在我想让伙计再上几盘肉时,周围的食客忽然密密麻麻的簇拥到对面西餐厅门日看热闹了。
银铃儿也好奇得站在凳子上,往那里眺望。
原来有位衣冠得体,梳着大背头的富家公子在向一个女孩儿求婚,女孩儿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民国校服,半长的秀发垂到胸前,显得温婉美丽,又楚楚动人。
公子哥手捧着罕见的花朵,单膝下跪,惹得银铃儿羡慕不已:“哇,好幸福呀。”
我也伸长脖子朝那里看,按理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示爱,女孩儿应该会很感动,可我却发现女孩儿整个人都有些急促不安,手指攥着衣角,显得很是紧张。
更关键的是,她时不时就朝我们这边看一眼。
可我们并不认识她呀。
“哎呀,烫到我啦。”
这时给我们火锅灌热汤的伙计,一个不留神,有几滴溅在了外面,惊得银铃儿嘶了一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伙计一个劲儿得给我们赔罪,眼睛却时不时往对面瞟,我当即明白了什么,不禁问:“那姑娘,你认识?”
“啊!我……”
伙计仿佛被猜中心事一样,变得语无伦次。
此刻我才发现,这伙计长相清秀,一股子书香气,唯独干起活儿来粗手粗脚,显然做这个的时间并不久。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终于叹息了一声,答道:“那姑娘名叫璐璐,跟我都是北平大学的学生,我以为自已多打几份工,就可以给她幸福了。结果,我的十倍努力都比不上王公子的一个车轱辘。”
“接受王公子,总比跟着我吃苦好。也许只有这样,璐璐才可以幸福。”
听着伙计的一番话,我摇了摇头:“不,幸不幸福,不是你说了算,是那位姑娘说了算。”
银铃儿狡黠的眼珠转了转,她摸了一下自已的鼻头:“这还不简单,这种事儿,绿绿最拿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