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应琛心情仿佛好得很，靠在椅背上极其幼稚地晃了晃腿，手握住应年的，又插进他指间。

应年由他去了，把一旁的零食给他：“岳欣给你的，说谢谢你那天帮她挡住了张栋。”

据岳欣描述，聚会之后某天张栋趁她周围无人，将她拦在花坛没有监控的位置，不仅没对那天的事情道歉，反而变本加厉，在岳欣拒绝了他的表白之后便狗急跳墙要对她动手动脚。

“幸亏应琛当时出现了，让我先走。张栋好像很怕他，第二天鼻青脸肿的来上学了。”岳欣说，“你弟这人看着不近人情，原来是个大好人。”

应琛平日里和岳欣素无交集，且按照应年对他的固有看法，他很少对素不相识的人施以援手，不欺负人都算得上不错了。

所以应年问他：“为什么要帮岳欣？”

应琛反问他：“你不愿意？”

应年不明白这关他什么事，又听应琛说：“她不是你的朋友吗？我以为帮了她，你会开心点。”应琛喝了口水，这么高的个子坐在应年身边，说话却没什么底气：“我在你面前，总得给自己加点印象分。”

所以尽力帮助应年的朋友，笨拙地学做糖炒栗子，即使眼睛酸痛也要抱着他睡觉，修补以前弄坏的乐高积木，寸步不离地守在应年身边。

回想这一切，应年仿佛被一腔炙热灼烧，但往事如同乌云，让他心脏无法落地，悬在半空中，他指甲轻轻划着书皮，轻咬下唇，许久后终于开口：“应琛，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以前明明对我……”

应琛愣了下，转过头，不敢看应年，状似烦躁地挠了挠头：“记不清了，但是好像很久了。以前对你那样，也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不正常，”应琛苦笑，“哪有男生做梦会操自己亲哥？”

应年慌忙低声打断他：“你闭嘴……”

“嗯，后来我觉得你不来就好了，”应琛捏他的手指，“你要是不出现，我家应该也不会出事，我现在也会很正常。”

倘若虞曼一直在应琛身边，大概会将错误及时纠正。

应年垂下眼睛，眉头蹙起，指甲陷进掌心。

“所以我欺负你，但是看你痛苦，我也没多高兴。我发现我想要的好像不是报复感，你难受时我也难受。想抱你也想亲你，拳击赛那天也是……控制不住。”应琛顿了顿，又诚恳道，“那天的事，对不起，我以后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应琛转过头专注看他，桃花眼多情又深情，用恳求的语气对应年说：“你多喜欢我一些，多相信我一些，好不好？”

直到集合的哨声响起，应年都没回过神来。

公休回班的队伍站成两排，应年的班级和应琛的班级挨着。

五月的风中带着夏天热情黏腻的气息，吹得应年脑子也乱，浆糊一般。

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应琛走上不正确的道路吗？或许他真的不该出现，但事已至此，即使再怎么说服自己，应年的心中也带着少许自责。

但除此之外，甚至某个瞬间，有想象过自己和应琛一同生活的未来倘若应琛一直这样，或许他们的结局会不错。

但只是一瞬，乱伦披上深情的外衣也是乱伦，应年内心始终难安。

注意力难以集中，公式都背错，应年干脆收了书，望着琉璃一样的天空发呆，也没注意到旁边的队伍匆匆走过。

“哥。”

忽然手心被塞了什么东西，指尖有温热触感。

应年神情微怔，看到隔壁班走在队伍最后的应琛半个身体面对着自己，额发和校服下摆都被风吹起来，精致眉眼噙着笑，和他短暂对上视线，然后转过了身。

应年把手掌摊开，掌心中静静躺着两颗旺仔牛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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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什么能让应年迅速回忆起儿时的物品，那一定是旺仔牛奶糖。

他小时候蒋瑛工作忙，工资也不多，自然不像其他父母会关注到孩子的牙齿情况并及时止损，所以应年幼时因为蛀牙困扰许久，蒋瑛只让他每周吃一颗糖，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牛奶糖。

蒋瑛出事那天，他多吃了两颗，以为妈妈是因为自己偷吃糖而不高兴，所以不回来，自那以后很多年，应年不再接触糖类相关。

直到他来到应家后，发现应琛经常挨打挨骂，那时应琛个子还没他高，躲在房间里疼得抹眼泪，应年就给他涂药，为了哄他开心，给他买蒋瑛经常买的牛奶糖。

应琛好像很喜欢那个口味，每次都要两颗一起吃，所以应年那段时间喜欢往口袋里放几颗糖，如果哪天看到应琛心情不好，应年就往应琛手里塞两颗牛奶糖。

应年看着手中的糖，短短的几秒，过去犹如走马灯，重现于眼前，被熟悉感包围的暖意顺着四肢关节蔓延而上，形成一层茧壳将他与外界分割开来，驱散独自一人就会出现的、悬而未决的不安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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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飞速而过，高考如约而至。

说来也是很平常的两天，题不难，除了座位隔得太开，让应年觉得有些许不安外，并没有在他脑海里留下太多的记忆点。

口袋里的糖缓解了很多不安，是早上应琛送他到考场时偷偷放进他口袋的。

明明说了把他送到考场就离开的应琛，却每一场考试都站了全程，最后一场考完时，应琛只敢在人群里拉着他的手腕，到了人少的停车场，两人才敢拥抱，接吻只在车里，应琛身上热得像是应年即将面对的自由盛夏。

车开出停车场时，应年看到了很像谈修齐的背影。

他几乎是立刻扒紧了车窗，伸着脖子往外看，那个身影上了车，很快就消失了。

应年在脑海中思索很久，试图将其与谈修齐的身影对应，又怕真的是他。

应年有太多想问他的事情，也忽然想到了谈修齐给他的那些东西里，还有垣镇租房的钥匙。

见应年失神，应琛问他怎么了。

“没事，”应年看向外面，“在想暑假要不要去趟垣镇。”

“你想回老家看看？”

应年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起吗？”

应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