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年看着是瘦了一圈，像没睡好似的，眼睛下面一圈黑。

“小宝，不怪你，他不找你，早晚也会找别人，”他露出个牵强的笑，“反正早点发现问题，挺好的，你别往心里去。”

中午饭前，王宝说要走了。

应年嘱咐他：“多攒着钱，别乱花了。”

王宝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关上门，谈修齐帮应年把沉甸甸的水果放到冰箱，看到里面都是一些速冻食品，还有硬邦邦的面条，往里看，还有几个烂得看不出是什么的水果。

本来应年就不是什么生活能力很强的人，从前家里有保姆，上了大学，应琛总会叫保洁，或者干脆自己包揽家务。

现在他更像是没精神了。

“我还以为他真是转性了，当初知道我骗了他，居然都没有找我的麻烦，顾教授的项目他还给捐了不少钱。”谈修齐愤愤把烂水果丢出去，“谁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应年默默听他骂，扯了个新的垃圾袋套上，跟谈修齐说：“别弄了，好不容易放个寒假，净过来帮我收拾烂摊子。”

谈修齐打开水龙头冲手：“应年，他有一次，就还有下次，哪天忍不了了，再来找你，你不能再跟他走。”

应年没作声，只是默默地用抹布擦着冰箱里面的残余物。

倘若一切有谈修齐想得那么简单，或者自己能一鼓作气狠下心来，一切就都变得容易。

但是应年发现这很难。

拖着行李箱走到雪里都没走出几步，身后的车灯就开了远光，给他照亮了前面一片黑暗。

应年那时候没忍住，眼泪又滚下来，莫名其妙地想起来应琛在沙发上抱着他，问他如果自己出事，他会不会伤心。

也想起来去家里的第一天晚上，应琛和他手臂贴着手臂，炫耀应挽给他多画了钻石的手表。

车厢里弥漫的味道他闻出来了，是嘉食府他爱吃的几样菜，应琛总会给他带鸡汤馄饨，应琛最知道他爱吃什么，喜欢多少度的空调。

别墅里的那间屋子，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布置和龙湖山庄的一样，恐怕应琛给他留了很久。

这些，应年不是没看出来。

姜迎天对他说：“那孩子是你的？还是应琛的？应年，应琛比你想得周到，知道自己应该找个体面的人结婚，毕竟他代表了卓新。那你呢？真的打算不明不白地跟在他身边，这么过一辈子啊？”

在一些很好的时刻，他觉得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他总要面对现实应琛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应挽更不可能让一个男人当妈妈。

比起应挽的未来，应琛的多疑、缺少感情中的安全感而导致过强的掌控欲都变得微不足道。靥蛮生涨鋂鈤晓說君玖壹3久依⑧??⒌零哽薪

谈修齐见他不说话，叫了他一声，应年才回过神，懵懵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谈修齐站起身，“顾教授明年就出国了，这次是常驻，沈师母也会跟着一起。他自己不敢来，让我来问问你，想不想跟他一起去？”

应年没有细问是哪个国家，什么时间，便果断拒绝了。

谈修齐不明白：“在这里不安全，万一他还来怎么办？应年，你不是一直想要继续读书吗？很好的机会，我和时雨也都在那边。”枽曼生長毎馹晓說??⑴③久1⒏?⑸灵浭薪

应年把抹布翻了个面，拧干水，还是摇头。

当晚他照常坐在客厅里处理数据，身边没有陪他一起的人，数据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程序自己跑着，他忽然觉得身边实在是安静得有些夸张。

他看着电视的黑屏发了会儿呆，没几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

应年眼睛亮了下，看到来电人，又暗了下去。

顾春堂和谈修齐一样，难以理解应年的想法。

当初知道应年是自己的孩子，他当然骄傲又兴奋，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沈玲玲，不顾这张老脸去求着应为斌把孩子还他。

五年前应年从应家逃出来，顾春堂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折腾成这幅样子，都在让人联系律师准备打官司，应年却把他拦住了，第一次向他求助。

本以为这是接纳，没想到就只有那一次。y鳗升張??君柒⒐玖貳久???1玖浭新

应年依旧叫他一声顾教授，给的钱都原封不动换回来，意思是不认你这个冒出来的父亲。

他的底线卡得很死，不愿意的事，别人再怎么劝也不管用。

顾春堂在电话里说：“年年，我这次特意申请了家属同去，审核流程卡了三个多月才获批的，项目也都适合你，你不原谅我这个当爹的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应年感谢他，祝他在国外一切顺利。

顾春堂无法，还是不想放弃，和他说：“年年，你再考虑考虑。”

登上网站看了看顾春堂说的学校，是很不错，应年的情校，地处欧洲。

应年随便看了看，把电脑关上，回到卧室里。

卧室床头的相框上，摆着应挽的照片，还有应挽画的“一家人”。

他拿出一沓空着的明信片坐下，拿起了笔。

这天白天外面阴沉沉，到了夜晚刮起北风，陈泽伸了个了懒腰，从电脑前站起来到窗边溜达，往外看，“嚯”了一声：“居然下雪了啊！”

a市在南方，常年无雪，应年和陈泽聊天才知道，他三十年来看过雪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天气预报说这冷气团诡异，居然是从俄罗斯过来的，一路从内陆卷到咱们这。”一旁的同事说，“前几天听王宝说，b市下了好几回大雪呢，他天天骑电车上班，半个车轱辘都埋进雪里根本走不动路。”

陈泽没见过那场面，新鲜道：“那怎么办？”

“害，正好这几天b市都冷，他给风吹得发烧，请假休息了。”

一旁应年水喝了一半，往外看了眼天气，打开了手机，将城市切换成b市一看，连着一周，最高气温都只有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