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年诧异地抬头。
“手机扔掉了?”应琛笑,“但是你以为只有手机里才安了追踪软件吗?”
“我他妈早就知道你在哪儿,我控制着自己不去找你。”
“果然是这样,”应年讽刺道,“我猜到了,毕竟一个玩弄人心的骗子,能有什么道德底线?”
“亲子鉴定的事我是骗了你,”应琛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眼中闪过哀痛,“我不懂事,我混蛋,可你告诉我除了这样,我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你对所有人都好,你朝他们笑,却连看都不愿意看我,拿着烟灰缸往我头上砸,恨不得要我去死!”
应年攥紧拳头:“你的办法不是多得是吗?不是拍了一堆我的视频吗?”
“视频我早就删了,”应琛不想跟他翻旧账,“是……我那时候做的确实不是人事,我想补偿你,可你每次看见我跟看见鬼一样,除了在床上,你连话都不愿意对我说一句,你以为我不难受吗?”
应年皱了下眉,厌恶地别过眼。
“你不喜欢的我都改,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救关正的时候,刀捅进来我都不怕,应年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到,”应琛喉头漫上酸意,“你问我还有没有瞒着你的事情,我根本不敢告诉你,因为我刚得到你的回应,我怕你知道后就会反悔。
“你走了,我忍着没追过去,我怕你难受,我想让你冷静下来,然后再去找你,跟你道歉,你打我骂我都行,可这才几天,你转头就要去找姓谈的!”
应琛压制着自己因暴戾而提高的音量:“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对我有哪怕一点真的喜欢吗?”
应年的眼睛和鼻头发红,瞳孔蒙上一层水雾,闻言却忽然笑了。
“那你呢?你让我背了这么多年的罪名,你找人跟踪我,拿修齐威胁我,”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装成刘文从强奸我……”
他感受到扣在自己腕部的手明显僵住了,眼前,应琛的表情出现一丝怔愣的裂缝,好像所有辩词都被推翻,导致他终于开始束手无策。
应年冷笑着,声音却带了哭腔:“你怎么做到那么问心无愧地面对我?对我好,一边又拿我被强奸的事来威胁我?你看我这么痛苦,我他妈成了一个连地铁都不敢上、看见人群就害怕的废物,你有脸管这叫爱我?!”
应年眼角落下泪来,扯过应琛的衣领,后槽牙一阵阵发紧:“我倒想问问你,你把我当成人?还是当成你的玩物?”
“你妈和杜明害死了我妈,”应年痛苦地哽咽,怒声道,“你又来祸害我,太可笑了,我们到底欠你们应家什么?!”
郁结多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应年哭喊着质问眼前的罪魁祸首。
在所有自以为是的伪装和试图掩盖的恶行都被揭穿后,应琛面对应年,除了道歉外别无他法。
他口不择言:“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我装成刘文从是因为你非要走!对……如果你好好跟着我,我根本不会想去那么对你。这都是因为我爱你!”
没等说完,右边脸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应年像是真的被激怒,朝他吼道:“你他妈也配说爱?滚!我不想看到你!”
“伯母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他抓住应年的手,红着眼睛望他,“你告诉我这次怎么才能原谅我?”
应年冷冷道:“你去死吧。”
挣开愕然的应琛,应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我这副不男不女的身体,你操了四年也该操够了吧?
“你放了谈修齐,我们去y国办离婚。”
应琛愣住:“你怎么会知道……”
“结婚证登记的时间,就是我身份证和护照弄丢的时候,我问你,你说你不知道。还有你住院时,有人问你公证的事,你撒谎说是会议。
“新年前还面不改色地说什么都没瞒着我,你尊重过我的意愿吗?”应年背对着他,给这段错误感情最后结局,“让我走,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咱们谁也不欠谁。”
半晌,应琛哑声问:“你离开我,是准备跟谈修齐在一起?”
应年已经疲于解释一切,望着窗外被灯光染成橙色的天际,他和应琛的身影倒映其中,仿佛在火焰中燃烧,直至消失成灰烬。
应琛将应年转过来:“你难道喜欢他?你以为谈修齐就比我高尚?他就是个废物!”
“你这种低劣卑鄙的小人,和修齐比?”应年一字一顿道,“凭你也配?”
此言一出,应琛如同被利剑击中,怔怔望着应年,但应年讨厌他露出这种好像自己伤害他的神色,于是别过头去。
两人之间沉默得诡异,应琛捏着应年的肩膀,力度大得要把他骨头捏碎,目光似有重量,审视着应年。
但他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最终放开了人,极轻地笑了一声。
“我明白了。”
只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摔门而去,没再顾及应年的敲门声和呼喊。
于是空荡的房间里就只留下应年一人,一切归于平静。
从窗户往下看,二十八层,跳下去就会摔成肉泥。
应年靠着墙缓缓滑了下去,口干舌燥,疲惫不已,头皮不知道哪一块一直都在跳,跳得他头昏脑胀,近乎昏睡过去。
在地上缓了很久,他才站起来,外面的天更黑了。
他起身走到门旁,转动把手,还是开不了,所以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
没有手机,行李也都不在,不知道现在几点,整个房间只有自己动作时衣物摩擦的声音,寂静到让人头皮发麻。
人在恐惧时总会下意识做些什么,所以应年打量起整个房间。
两室一厅,卧室空间很大,客厅显得空旷。
应年这才意识到这股难以言喻的安静的恐惧来自于哪里客厅没有电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看上去有些奇怪的白墙。
他走过去,用手敲,发现竟然是空的,不由一怔。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应年吓得一个激灵。
服务员跟着餐车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