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齿开口,应为斌压低声音:“那孩子亲口承认,他就是喜欢你。”
“不可能……”应年摇头,“不可能的!他一定是因为……”
“不管是因为什么!”应为斌厉声道,“我不能拿自己孩子的人身安全和前途去赌,去让他带歪你!他只要有了这个想法,我就不能任由他在你身边。”
应年当时真想问问他,那应琛呢?侵犯他、欺骗他、害他现在这么痛苦的应琛呢?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会应为斌面前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毫无本事。
“是那小子先不知好歹,你为了他打我,怎么不想想当初他嫌弃你的样子?还上赶着往人家面前凑?”
“修齐他没有……”应年脱口而出,“他只是怕……”
“怕什么?”应琛盯着他,眯了眯眼,冷笑,“怕应为斌知道我们的事?”
应年呆呆看着他,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你都知道?”
应琛没回答他,算是默认,应年咽了咽嗓子,脑中混乱一片。
应琛自始至终都知道,知道他跟谈修齐的计划,知道他要逃走,知道谈修齐为了保护应年,不肯跟应为斌说出应年为何逃走,所以宁可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年年,你在小花坛跟谈修齐哭得那么惨,谈修齐转头就在垣镇给你租了房子,你觉得这些都能瞒住?以为租房记录很难查?还有你莫名其妙地怀疑我,真是蠢死了,”他嗤笑,抬眸时,目光阴寒凛冽,“还他妈害得自己被强奸,你说如果谈修齐知道了,他会不会自责一辈子?”
应年脑中轰隆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你……”
胃里一阵翻搅,他推开应琛就往卫生间跑去。
应琛缓步走到扶着马桶干呕的人身旁。
应年吐得直不起腰,却吐不出什么东西,肩膀颤抖起来,拍开应琛要触碰自己后背的手:“别碰我!”
“恶心……”他扶着马桶,身上每一处被应琛碰过的地方都在发热发胀,产生皲裂般的疼痛,他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种种,被悔恨和恐惧生生淹没,浑身发抖,终于认清现实,“你从始至终只是想折磨我罢了,应琛。”
他讨好应琛,自以为计划周密,实则根本漏洞百出,让应琛轻易抓住把柄,而应琛在出事后装作温柔体贴的每一秒,就这么一直伪装着,看他沉沦,看他慢慢放下防备,钻进自己划出的安全区内,无法离开自己,放开巨网将他彻底捕获。
这个过程中,应琛始终都没有放下戒心,没有相信过应年的蠢话,所有的一切并非真心。
没有当时就拆穿,或许只是因为有趣。
应年、谈修齐、姜迎天,他们都没什么区别,都是应琛的玩物罢了。
就像他可以将应年被强奸的事情当成某种筹码,在和应年的对峙中,他永远是赢方。
应年只不过是他无聊生活的调味剂,此前一切让应年改变心意的模样,都是伪装。
“你满意了吗?”应年脱力一般问他,“你看我变成这样,满意了吗?”
应琛沉默数秒。
忽然大力将他扯到自己怀里抱住,应年剧烈挣扎推拒,刺得应琛胸口泛起细密疼痛。
“我没想折磨你。”应琛把人搂紧了,不合时宜地再次表白,“喜欢你,想让你接受我,想好好在一起都是真的。”末了又说,“何况你现在也离不开我,不是吗?
“我们就这样,哪里不好了?你为什么非要去查谈修齐?”
应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好?你害得修齐转学,害得我现在像个菟丝子一样,你觉得这样很好是吗?!”他揪住应琛的衣领,“你骗了我还觉得不够,还要自欺欺人?应琛,你说什么喜欢我?这段时间你看着我,是不是像看个笑话?”
“我骗你?”应琛和他稍微分开,托起他的脸,定定看他,沉声质问,“是我骗你?还是你在骗我?应年,你敢说你这段日子在我身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
“你瞒着我私底下跟秦子意联系,不让我知道租房的事情,偷偷跑到药店,”应琛声音愈发冰冷,掐住他的下巴,咬牙道,“生日那天,我多希望你是真心的,可你在蛋糕里放了什么?你喂我吃下去的时候,想的是以后都陪我过生日,还是他谈修齐?你自己心里清楚。”
应年脸上顿时血色褪尽。
窗外一声闷雷轰隆隆响起,雨声愈发激烈。
那间出租屋里,他对应琛的期盼,暗自幻想过的、不切实际的未来,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全都淹没在从没消失过的欺骗与控制欲中。
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个很难看的笑来,眼泪顺着斑驳侧脸淌下:“是,我从来……从来都只是骗你,说喜欢你,说想陪你过生日,都是假的,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想查出来你到底做了什么,可以了吗?”
应年眼前闪过出租屋里温情种种,自己清楚记得应琛对他说过的话,身体的温度,而想到那时谈修齐经历了什么,被强烈的自责与愧疚碾过心脏,他极为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们结束吧应琛,你放过我,也放过修齐吧,”他绝望道,“我求你了。”
但应琛只留给他四个字:“你想得美。”
“应为斌刚刚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我要怎么和他说呢?”应琛用手指划过他眼角,直视他错愕的、慌张的眼神,用应年熟悉的骇人的语气笑着问他,“如果想和我结束,那我不介意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应为斌说明白,顺便也可以帮你的谈修齐洗清冤屈了,你说可以吗,哥哥?”
*
t市连着下了三天的暴雨。
自从和应为斌因谈修齐产生分歧后,应年第二天中午都没下来,应为斌实在担心,上楼叩门也没人开,开门进去就发现人在地板上缩成一团,昏迷不醒,还发起高烧,一直念叨着谈修齐。
应为斌赶紧找了医生过来,又打电话质问应琛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应年是这副样子。
应琛说了句:“我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三天时间,应琛没怎么闭眼,应年才在暴雨初停时醒来,看见床边趴着的人,红了眼圈,别过脸去,宁愿是场梦。
应琛察觉到他动了,顶着两个黑眼圈说:“一会儿把药喝了,医生说你是病毒性感冒。”
他的语气和前段时间一样温柔,似要把三天前的事情掩盖过去,就当作不存在。
应年懒得再陪他玩,也不愿看他虚情假意将自己当成困兽斗弄,一个“滚”都懒得吐出,便闭上眼睛。
“下午还要填报志愿,你不去吗?”
应年皱着眉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