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芃问：“你喜欢圣女果？”

徐士廉“啊”了一声。他也不是喜欢，只是习惯性帮妻女解决剩菜了。

方芃又说：“你去挑你自己喜欢的味道呀。”

方芃总在不经意间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自己是被珍视的。对此，徐士廉有着从未说出口的触动与感激。他挑了一串糯米的，然后对方芃讲：“如果你不愿意吃圣女果，我可以吃。”

“为什么？”

徐士廉轻飘飘地说：“因为不能浪费粮食。”

方芃咬下第一颗草莓，下面的是圣女果，然后她把糖葫芦递到徐士廉嘴边，徐士廉张嘴咬下去。

她还没有仔细看过徐士廉的嘴巴，他嘴角周边没有胡茬，也没有一圈青色，应当属于毛发稀疏细软的那一类的。他嘴巴本身有点干，还有点苍白，应当是浅唇色，吃了糖葫芦以后，嘴唇倒像是被上色了一样，红润了许多。

方芃不擅长化妆，但她觉得徐士廉如果花心思在打扮上，一定也很惊艳。

“你有尝试化妆吗？”方芃问。

徐士廉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一茬：“我是男人，化什么妆啊。”

“你大学的时候也没试过？”

徐士廉否认道：“那时候染发打耳洞已经很离经叛道了，更别说化妆，哪里像现在这么多美妆博主展示那么多风格的妆容呢。”

方芃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她只问：“你排斥化妆吗？”

徐士廉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说：“倒也不排斥。”

方芃认真地说：“如果你扮上，一定会很好看。”

徐士廉意识到，方芃对他似乎也有同样的“打扮人”的心思，他觉得很有趣：“你把我当芭比娃娃呀？”

方芃觉得理所当然：“你不也把我当芭比娃娃吗。”

徐士廉笑道：“所以我们是把对方当芭比娃娃了？”

方芃补刀：“你这么大年纪还玩芭比娃娃，羞不羞啊。”

徐士廉说：“可是看到你打扮得漂亮，我很开心呀。”

方芃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慢慢翘起来，说：“你不觉得说这种话很暧昧吗。”

徐士廉听后，似乎也意识到了，无措道：“对，对不起？”

方芃笑得更开心了：“没事，我不在意。”

“芃芃，我确实不擅长讲话，一遇到问题，我就哑火了，”徐士廉走到方芃面前，面对面和她讲，“我要是让你不高兴了，你就告诉我。”

方芃依然在笑：“我没有不高兴。”她在从徐士廉的只言片语中找寻痕迹，他是不是也有一些喜欢自己。

或许，是有的？

“我们去照大头贴吧。”方芃的手从徐士廉的袖口划到手腕，再从手腕滑到指尖，轻轻勾了一下，做了一个引领的动作。两只手分明没有握在一起，徐士廉的手臂却不自觉地向前伸，跟着方芃的脚步走。

韩式大头贴可以带上各种奇怪的头饰，徐士廉木木地看着方芃在挑选，他从回来没照过这样花里胡哨的照片。他什么头饰都不想选，方芃一会儿把恐龙的头套带上，一会儿又挑了一个夸张的墨镜，她带着这些夸张的饰品看向徐士廉，徐士廉每一次都在摇头。

一旁的柜姐看到了，贴心地说：“也可以自己做造型，我们有梳妆台的。”

说是梳妆台，其实就是摆上了梳子发卡和小皮筋。方芃只会扎高马尾，徐士廉却说可以给她做发型。

“是给苗苗扎头发练出来的？”

徐士廉点头称是。

“还给其他女孩扎过头发吗？”方芃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意有所指，但好像并没有成功。

徐士廉带着很浅的笑意：“有些女生会觉得，男生做造型很奇怪。可能比起挑衣服做发型这些事情，制造其他的惊喜，送其他礼物会更浪漫一些。”

方芃看不到徐士廉的手法，只是停手后，感觉头发变得蓬松了，垂落的马尾辫也更有层次。她忽然意识到，今天自己这一身都是出自徐士廉之手，徐士廉挑选的耳坠，徐士廉买的裙子，还有徐士廉做的发型。

徐士廉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俯下头：“怎么样，这样还满意吗？”

方芃想也不想，就接话道：“我特别喜欢。”

徐士廉知道方芃总是应承他，他所讲的，方芃没有一句否认。有时候他想听方芃说一些不是出来，她娇蛮的样子应该也很可爱。只是方芃身上没有大多数女儿家的媚态，她身姿挺拔，站直的时候像是向上生长的绿竹，整个人干净利落没有一丝造作，虽说他自己的年龄比方芃要大上许多，可更多时候，倒像是方芃在包容他。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是方芃本性如此，还是说，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方芃对自己的好，会是因为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不一样吗？徐士廉不敢想。不论方芃是怎样的态度，他生出这样的心思，就是失德。他喜欢方芃，应该是想着她以后如何遇到对的人，和那人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而不是渴求对这份喜欢的回报。这才是一个离异的中年人对青葱少女的喜爱。

“还要带什么头饰吗？”徐士廉问她。

方芃也不是喜欢浮夸装扮的人，她说：“这样就很好。”

两个人挤进照相机器里，狭小的空间让他们不得已贴着坐，身子完全挨在一起。他们两个个子都不低，比起一般喜欢玩这种大头照的女生，二人会显得更局促。方芃看着他们紧挨的肩膀，问徐士廉：“我可以挽着你的胳膊吗？”

徐士廉不敢碰她，怕她觉得僭越，但方芃要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点点头，然后感受到方芃搂住了他的胳膊。他们一同看向镜头，发现还是坐得太分散了，两人都不在画面的中央。

徐士廉用征求同意的语气问方芃：“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再近一点。”

然后他感觉方芃松开了他的胳膊，手向后伸，直接环住了他的腰。

徐士廉觉得十分怪异，他从从来没被人搂过腰，在他的意识里，男人不是会被搂腰的那一个。可方芃非常自然地就用胳膊把他的腰环住，好像他一贯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他被方芃的手一勾，身体靠在了方芃的肩膀上。

方芃不知道徐士廉的诸多心思，她只讶然徐士廉的腰比她想象的细。

他们两个头挨在一起，方芃按下了拍摄键。灯光闪过之后，他们还可以再拍两张。

“还有什么动作呢……”方芃不经常拍照，她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