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现在的一切都该是曾经欺负陈灿的报应?可他明明已经尽力补救,并且陈灿的反应骗不了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周途气极,心却渐渐沉下去,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开口,带着嘲弄,“算了,纠结这些算什么。”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的,你能在A大读书,你患病的爷爷能得到最好的治疗,究竟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话音刚落,陈灿的脸色变得煞白。
“别这么看我。”周途伸手捂住陈灿黑亮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甘心,“承认喜欢我就这么难?”
他自顾自地说着,每一句话都让陈灿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今天对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么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不能继续读书,爷爷的病。
被周途的手拢住眼睛,陈灿什么也看不见,恐惧在黑暗里飞快地蔓延开来,他发着抖拼命摇头。不能读书事小,但爷爷的病不能拖。
他的反应都被周途看在眼里。
明明是威胁,明明把柄在他手上,却感受不到一丝快意,反而觉得可笑,觉得自己卑鄙到了极点,为了逼陈灿承认喜欢自己,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周途撑在床侧的手腕酸痛,他的耐心被消耗殆尽,正要开口,却发觉陈灿拽住了他胸前的衣物,接着是手掌濡湿的触感,灼热滚烫。
是陈灿的眼泪。
烫得周途手忙脚乱想要去擦,撤开手却对上那双浸着泪的,带着浓浓的悲伤的眼睛,那一瞬,周途忽然想,陈灿究竟为谁哭呢?
“我喜欢你的,周途……我喜欢你。”
喜欢他明明是特意去接他,却嘴硬说是顺路,喜欢他大年夜特意为他燃放的烟花,喜欢让他再做了一次小孩的压岁钱……喜欢做一切一切的周途。
但是这一刻,他的喜欢失去了可信度。
陈灿的眼泪滴在床单上,晕开大片深色的泪痕,这些天的不安、后悔和痛苦的情绪交杂着,使他压抑不住地抽泣出声。
周途撑起身,背对陈灿坐在床侧,良久,才低低地笑出声,满是对自己的嘲弄:“原来要你承认这么简单啊。”
“既然喜欢我,就尽到应尽的义务吧。”周途的声音很快恢复平常,他站起身,“把我哄开心了,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啊。”
卧室门轻响,又很快被关上。
房间里只剩陈灿。
隔天一早,周妈妈惊奇地发现,两个孩子都乖乖坐在饭桌前吃早餐,和谐得有些诡异,仿佛昨晚上的别扭都不复存在。
“妈,你怎么了。”
周途语气淡淡,微微蹙起眉盯着从刚下楼的母亲。昨晚离开房间之后,他随便找了个客房睡下,尽管反复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但勉强睡得好。
早上,是陈灿来喊他起的床。
极力掩饰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站在床头,耐心喊周途将近半小时,尽管这人在他进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早啊,小灿。”
周妈妈落座,笑着朝陈灿说道,这才发现对方红肿的眼睛,皱起眉,“这是怎么了?昨晚周途欺负你了?”
说罢竟是要撸起袖子来教训亲儿子,却被陈灿紧张地制止,他拼命摇头:“没有,阿姨,什么事都没有。”
这话简直完全为了袒护周途,周母当然不信,又反过来质问儿子,“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老实交代!”
周途无奈,选择闭麦不交流。
最后还是陈灿再三保证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周母才勉强揭过这个话题。饭桌上重归安静,周途没什么胃口,勺子随意搅弄碗里的粥,余光不自觉地盯着陈灿的动作。
直到从旁边递来个东西。
周途转过脸,又对上陈灿红肿的眼睛,只片刻就错开,视线下移到对方手里的三明治,制作粗糙,夹的东西多到快要漏出来。
“这个,很好吃。”
尽管开口前打过许久的腹稿,但开口的一瞬还是让周途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紧张,声音都仿佛在打着颤,又因为昨晚哭过,带着沙哑。
周途顿了顿,最终还是接过,咬一大口,闷闷地嚼完吞下去,直至吃完整个。
周六周日两天周途都待在家,任江开怎么劝都不出门,要么睡觉,要么就去楼下花园给花浇过量的水。
期间陈灿总会敲响他的房门,端着水果或是刚出炉的甜点,问他要不要吃,或是跟着他去花园,看周途随心所欲地摧残那些可怜的植物却不制止。
两个人默契地不提那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平静地相处着,但又和以前不同,因为陈灿变得更加主动了。
傍晚时房间不开灯,周途坐在落地窗前段地毯上,望着窗外橙红的夕阳发呆,身后的门轻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途知道是陈灿来了,头也不回:“愣着干嘛?”
话音落下,身后都人便慢慢走近,直至他身边,屈膝跪在地毯上,一步步挪到周途跟前去,仰起头和他接吻。
唇舌纠缠,直至夜幕笼罩,陈灿粗重的呼吸是唯一听得见的,让周途都心落到实处,那时他才获得一丁点安全感。
他们也会做。
通常是陈灿主动,睁着他那双黑亮而澄澈的眼睛,不带一丝情欲地问:“周途,要做吗?”
周途时常在想,这些反常的陈灿,所做的事里,有掺杂着一点对自己的情感么?他这样想着,理智在抗拒,却依旧令自己沉沦在欲望里。
至少,现在的他拥有陈灿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