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全是合班大教室,除了老师们评比竞选平时不会有人,而且监控是坏的这还是我上次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去监控室找主任的时候发现的。

白霖见我走了好几层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沉不住气般火急火燎地伸出一手想搭在我的肩上:“苏”我没给他再说第二个字的机会,抡起他砸到墙上。

前几次把他往墙上摔我还悠着劲,怕把人摔坏了。

这次我却一点都不想再假惺惺,把人狠狠扔墙上就松开手,多摸他一秒都嫌恶心。

骨肉碰撞墙壁的声音很闷,但在空旷的楼梯间还是显得炸耳。

我拍了拍手上名为“白霖”的病菌,挑眉看着坐在地上抱紧自己的白霖:“你凭什么觉得我把我自己毁了?我高考完,各所高校求着我上,你呢,五百名开外的差生?”“实在不行,街头卖艺我还能跳舞,还能用用这张据说十分貌美的脸,你呢?”“把我哥毁了?”我笑着看他,把无名指内侧的纹身展示给他看,贴在他耳边说,“不,我哥以我为荣呢。”

“你凭什么否定我?”我慢慢笑出声,后来都快要笑出眼泪了,“我哥说我是他的太阳。

我仔细想想,我一没给国家人民添堵,二没给老师同学找麻烦除了几个惹我的傻逼,巧了,你就是其中之一。”

“相反,我积极学习努力向上,心理和别人不一样也没碍着别人,喜欢我哥更是关你屁事。”

我漫不经心抬起脚踢了踢他肩膀,“您怎么管这么多啊?”他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可能是因为疼的,也可能是因为气的,因为这会儿正坐在地上狠狠瞪着我手上的星星。

我这个时候刻薄又嘲讽,讥笑他:“少恶心人了白霖,没管好自己的时候去指手画脚别人的生活,最可笑了。”

我看着他狠盯着我的眼神,侧头想了想,信步走上前,在他没反应过来我要做什么的时候,抬脚踩上了他撑在地上的手。

慢慢把重心移到这只脚上,再慢慢使劲。

十指连心,这个道理没人不懂。

只是没想到平时软糯爱哭的学弟这次能耐得很,好像丧失痛觉,咬着牙一声不吭,用下咒一般的眼神看我。

他半晌后弯起唇角:“苏曜,你死后会下地狱的,拉着你哥。”

我也学着他弯弯唇角:“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咒骂生前死后。

你真是个无能的人啊,白霖。”

我想起几天前我哥跟我说的话,有点想笑。

我和我哥的无能为力让人崩溃,但这小孩儿怎么还替我们无能为力起来了?再说,凭什么是我拉着我哥下地狱?我哥还想拉着我下呢。

我下地狱就下,无所谓。

因为反正我爸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他的那句话没有应验,我没有去陪他。

而另一个原因是我实在不想再吃催吐的那个玩意儿,而且在接受了我哥说我“是太阳”之后,我爸的另一句话“下地狱”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如果下地狱还能拉着我哥,那更好,省的我哥轮回的时候还牵挂着我,不得安生。

当然,我也害怕我一个人撑不过去,但如果我哥陪着我就撑得下去了。

承他吉言。

但是我这辈子还没过完,和我哥一起过的这辈子还没过完,我不想听这样的话。

我伸手,掐出他的脖子,任他另一只手疯狂撕扯我的手臂,指甲在我小臂上划出道道血痕也没有松开。

他的脸变得涨红,眼睛上翻,听着他喉咙里“嗬嗬……”的声音,我有点愉悦。

我贴到他耳朵旁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我哥先勾我的,他主动来操我,听清了吗?”说完之后我有点后悔,应该说“他求着我操他”,这样能显得我健壮一点、家庭地位稍微高一点,而且像个猛1。

白霖喜欢我哥在直播里光风霁月的样子,就忍受不了我哥有任何不如他意的地方,也忍受不了别人把他内心的那个完美人设打碎。

我偏不。

我没想弄出人命,因为我哥说这是犯法的。

他不让我这么做,那我就不做,毕竟只有他是我的底线,法律和道德在我这里都他妈是狗屁。

所以我吹了声口哨,在他明显变得迟滞缓慢的挣扎中松了手,踩着上课铃晃晃悠悠下楼。

我就是见不得他好过,我偏偏要把他心里的人设打的粉碎。

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里最圣洁的、放着我哥的地方被我抹黑,变成黑暗潮湿生长阴霾的角落;我要让他的手这辈子提不起重物,只能颤巍巍地抖;我要让他今后看见别的相爱的人,就想起今天窒息的痛苦。

他喜欢我哥,就自然不会把我哥身上的“污点”暴露在别人面前。

一如那个帖子的照片里,只有我是高清脸,我哥的背影都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只要不冲着我哥,不破坏我和我哥之间的联系,他怎么折腾我都无所谓,哪怕告诉校方也无所谓,他想怎么搞事情就怎么搞,我愿意陪他玩玩。

这节课是体育,我一层层转过楼梯,慢慢往操场走。

只是没想到,刚转过最后一道弯,就看到墙上靠着一个人。

李悟。

这家伙嘴里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手里把玩着最便宜的打火机,“咔哒咔哒”地点燃再熄灭。

可能是被我几天前一语惊人的内容吓到了,之前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也没这么颓过头发乱七八糟,眼下是黑眼圈,校服要掉不掉地披在身上。

我随意一瞥,没做停留,继续往外走。

但我刚走过他身边,我就听到他的声音,有点哑,也很低沉。

“苏曜。”

我脚步一顿,侧头。

他把烟摘了,冷冷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我笑了:“能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