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没读过这本书,在司马辽太郎的所有作品里,也只是因为看过新撰组题材的动漫,对新撰组感兴趣,而读了《新撰组血风录》。这次正好可以带着十足的新鲜感去看以一个中国人的视角,看日本小说家讲中国历史故事,还是挺有趣的体验的。
当然,前提要是这个日本小说家有基本的是非观,不要在别人的历史故事里塞私货。
《项羽与刘邦》是上下两卷的大部头,林千秋选中这套书就不方便逛书店了。所以她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而是和雅子先一起逛了逛书店其他区域,期间也匆匆翻阅了一些书籍杂志。看到新一期的《文艺》时,还特意拿了一本。
不管怎么说,今后她就要在这本杂志上连载《我的围棋》了,这缘分大着呢!
《文艺》是一本旬刊,每月逢五会上架新刊。今天是2月24日,明天新一期的《文艺》就该上架,这时候上一期的《文艺》也所剩不多了。
而按照林千秋和博闻社签约后谈到的,《我的围棋》第一期正是要在2月25日这期开始连载...到那时候林千秋也就能见到连载稿费了。
连载稿费就是这样的,即使《文艺》杂志已经拿到《我的围棋》第一部全部的文稿了,但连载稿费的发放却是根据杂志付梓的时间来算的。一天没有印刷成铅字和读者见面,作者这边就见不到一分钱当然,这种事也不一定,如果是大作家的话,也可以特事特办的。
在书店里消磨了两个小时,等到林千秋和雅子离开结账时,林千秋就选了一套《项羽与刘邦》,还有新一期的《文艺》。
雅子看到林千秋要买大部头的《项羽与刘邦》并不稀奇,林千秋一直很喜欢读小说的,对中国也感兴趣,这个作品完全就是她会感兴趣的样子。但《文艺》杂志就有些少见了,她不记得林千秋有阅读这本杂志的习惯。
“这本杂志好看吗?”雅子还以为林千秋是在刚刚的翻阅中看中的这本杂志,就有些好奇地问。
林千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和雅子说了实情:“嗯,这件事我和你说,但你不要和别人说,好吗?”
等雅子点了点头,林千秋才说出了自己写了一本小说,投稿给了《文艺》杂志主办的‘文艺赏’,最终拿了奖,并且在这个月就会开始连载的事因为在安静的书店里,雅子拼了命才忍住惊叫,就瞪大了眼睛和林千秋面面相觑。
结完账,走出了书店,她才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事!?千秋你完全没有和我说过啊...而且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为什么就发生了?天呐!天呐!这是真的吗?还是说,这是个愚人节玩笑...或者你出现幻觉了,还是我出现幻觉了?”
林千秋等她这一阵语无伦次过去了,才慢慢说起了这件事的大概情况。
“就是第二学期时,忽然就有了灵感,想要写一个故事,想的不得了。之后有空就会写一点,有时一两张原稿纸,有时会多一点。然后积少成多,就攒出了可以去参加征文评选的分量。”
“想着可以试一试,如果入选就太好了,就算没入选,也完全没有损失,于是就投稿了。当时也看了正在举行的征文评选,其中就《文艺》杂志的文艺赏最合适,规格也不低,所以......”
“我也不是刻意瞒着你,只是最近大家都忙着入学试,很怕分心的。而且没头没尾,突然就说自己参加了征文评选,还拿了一个奖什么的...这也很奇怪啊。”
她还在最后说:“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有写一些东西的,只不过过去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也没有勇气投稿。这次是备考苦读太痛苦了,就想到写一个故事放松头脑”
“你说这叫‘放松’?”雅子忍不住打断了林千秋,并且翻了一个白眼:“谁会把写一本小说,当成是学习之余的放松啊...果然,果然千秋你有一些很可怕的特质啊,现在是越来越明显了。”
说完这些,她顿了顿,又露出了梦幻的、不可思议的表情:“所以说,这事儿是真的喽?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幻觉?啊~啊~,还是不行,我还是很难想象这是真的......”
林千秋知道,雅子这是理性上相信了她的话,毕竟林千秋完全不是开玩笑的口吻。再说了,临时开玩笑也很难有这么详细的前因后果...至于‘幻觉’,那纯是雅子随口说的,她当然知道没有幻觉。
只是,理性是一回事,感性又是另一回事。感性上,这件事在雅子内心还没有实感,所以她才一副完全没有进入状态的样子这也没办法,只能是时间长了,慢慢就有实感了。
??[53]霓虹物语1981(22): 雅子确实对林千秋的小说得奖,并且即将要变成铅字,连载到杂志……
雅子确实对林千秋的小说得奖,并且即将要变成铅字,连载到杂志上没有实感。不过,到了第二天,也就是2月25日这天,新一期的《文艺》被放到了书店、杂货店、便利超市等的展示架上时,她赶早就买了一本。
而就在雅子顺着封面推荐,找到‘文艺赏’优胜作品《我的围棋》,以一种微妙的、不真实的感觉阅读时。东京这座城市里面,正有不少人也和她一样,打开了这一期的《文艺》,顺着封面推荐选择先看初连载的《我的围棋》。
大石杏是这些人里中的一员。
“哎呀,猪排酱没有了...小杏,可以麻烦你一下吗?”大石一家的早晨,灶台旁忙碌的妈妈忽然冲外面客厅里的大石杏说道。
大石家是厨餐一体的构造,餐桌旁就是看报纸的爸爸,外面客厅则只有捏着棋子打棋谱的大石杏。
她当然不想跑腿,但这种跑腿的活儿,没有让一家之主的爸爸去的道理,即使现在他什么事也没有。也不可能去叫醒还在睡的大哥和小弟,所以如果想要中午的便当里,不会少了挤上猪排酱的完美猪排,她就非去不可了。
“是的,我这就去。”放下棋子和棋谱,大石杏不太情愿地走到门口换鞋。
走出家来,大石杏深吸了一口气。虽说出来这一趟不是她自愿的,但难得这么早、这么安静的时候上街,别说还挺舒服的......
大石家住东京郊区的一处团地,而所谓团地,就是很多家庭住在一栋楼,一个区域内有很多同样楼栋的‘集合住宅’这值得特别解释是因为,日本和其他进入工业化的现代国家不同,它的城市居民依旧少见地以独立住宅为主流,这种‘集合住宅’只是补充。
不过要说团地就是华夏的小区,倒也不是,它给日本人的观感大概更类似‘筒子楼’。甚至它最初模仿的对象之一,也和筒子楼一样,是苏联的赫鲁晓夫楼。
只不过模仿的时候,日本经济条件比华夏好,所以团地住宅和赫鲁晓夫楼一样,虽然说是‘简易住宅’,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而筒子楼,砖混建造代替了赫鲁晓夫楼的模块化建造就算了,关键是厨房、厕所这些空间往往得一层居民共用,这就很不方便了。
不过考虑到这样的成本降低,到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个年代做出这样的改动。
这样说,团地住宅就更像华夏的普通现代小区了?但真的不是,一方面,团地住宅就是为了解决城市化带来的住宅紧缺问题,学的也是苏联简易住宅的路子,这就决定了它必然是各方面都很紧凑,基本卡着居住需求的底限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说团地宅更像筒子楼了,它的绝对条件比筒子楼好,但对日本人来说,相对条件可不好。而且即使算‘绝对条件’,它也多的是不如人意的地方呢!
比如说最基本的面积,各地的团地住宅都共享几种户型,其中主流户型就是四十多平米大这一点也和赫鲁晓夫楼如出一辙,赫鲁晓夫楼有3种主要户型,即30平米的一居室,44平米的两居室,以及60平方米的三居室,其中也是44平米的两居室最多。
虽说这都是居住面积,而不是建筑面积,更没有华夏人深恶痛绝的公摊。但不管怎么说,四十多平米的房子,小夫妻两个人住没问题,如果只有一个孩子,也还可以。一旦家里孩子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就难免拥挤了。
大石家就是这样,住在两居室四十多平米的团地宅中,家里有一对父母、三个孩子,怎么都有些紧张了。几年前大石杏还是小女孩的时候还行,那时候弟弟也小,基本是跟着父母睡一间房。她和哥哥同住,睡上下铺还勉强过得去。
但现在弟弟一天天长大,都上小学了。哥哥也成年了,她自己则长成了17岁的花季少女...这要三个孩子住一个房间,那也太可怕了!
父母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最近考虑着要不要在客厅支一张折叠床。晚上就让长子睡这里,白天再收起来...主要是客厅不是榻榻米房间,不好直接打地铺,不然不用考虑折叠床的事,估计早就让长子在这边睡了。
所以,今年大石杏的愿望之一就是哥哥能尽快搬出去大石杏的哥哥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所以到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三年多了。而东京参加工作三年多的年轻人,家里住房又紧张,大多都尽快想办法搬出去了。大石杏的哥哥之所以没有,自然是因为囊中羞涩。
他的梦想是做漫画家,所以高中毕业后就找了一份漫画家助手的工作。漫画家助手这个工作么,就是做一些画背景、贴网点纸之类的杂事,薪酬一直是很低的。一旦搬出家住,恐怕在东京活着都难啊!所以至今没搬出去住。
尽管大石家的住房紧张,他们的邻居大多也谈不到住的宽敞舒适,但大石杏本身并不觉得住在团地有什么问题。和几十年后说到‘团地’,总觉得low,是穷人聚居区不同。这个时候的团地就是正常的住宅,团地人家也不会觉得自家和住一户建家庭有什么不同。
甚至于,一些条件不好的一户建,住户还会羡慕团地住户呢就像筒子楼的黄金时代,胡同里住四合院的人家也羡慕住筒子楼的。住四合院的人家会被概括为‘住平房的’,筒子楼住户则是‘住楼里的’。
后者往往是水泥砖块房子,不用担心漏风漏雨,冬天还大多有集中供暖,实在是令人羡慕!哪怕是看起来不太好的公共厨房、公用厕所,这在四合院住户看来也不是问题。
说的好像他们不用跑到公厕上厕所一样!甚至能在一层楼内找到厕所用,这已经比跑到胡同口上公厕方便多了。
至于厨房,胡同人家倒是都会搭自家小厨房。只不过这个小厨房往往是私搭的,会将院子里本就逼仄的空间进一步压缩不说,往往也影响房子原本房间的采光,让房子里白天都暗沉沉的。
团地宅虽然没有一户建那么自在,但那也是有钢筋混凝土的结构,有现代化的卫浴设施,采光通风也不错的房子。对比起很多有年头的一户建,其实是要方便舒适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