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可真是地狱笑话了。

迟钝如黎冬也看出姜柚对弟弟有意思,清楚感情的事不好勉强,但“滚”的用词实在太过分,忍不住对周屿川道:“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姐姐,这个不怪他啦,”姜柚轻轻打起酒嗝,笑眼都要眯成一条缝,“是我当时美术作业要画人像,就随便抓了个最帅的。”

“我当时问周屿川多少钱一晚上,可不可以多包几天,”小姑娘软乎乎地解释道,

“他可能误会我要包养他.啦虽然我后来确实有点想,嘿嘿。”

周屿川垂眸见小姑娘傻憨憨的嬉皮笑脸,平静拿起她手边酒杯放到自己这边,盛碗热粥放在她面前,淡淡道:“不想胃疼,就喝点粥。”

“好哦。”

姜柚微醺状态下也是乖顺听话的,捧着瓷碗闷头小口喝粥,吃成空碗后,又静悄悄地坐着等着青年给她夹菜,每次都不忘礼貌地小声说“谢谢”。

要是半天等不来周屿川理她,就眨眨眼睛凑过去,薄唇凑到青年耳边,软声道:“给我夹点甜的吃,好不好呀。”

周屿川鲜少会回应,默默无声地给小姑娘夹菜,只是在时钟走过晚上七点半、小脸通红的姜柚在座位上轻晃时,出声提出要离开。

黎冬和祁夏璟两人倒是滴酒未沾,但两人今晚还回新家整顿,计划晚上去商场随意逛逛,也不愿多留。

至于沈初蔓和徐榄,两人早就在提前定好包厢后的小休息室来过一次,一小时前就处在归心似箭的状态。

除了姜柚迷迷糊糊,剩下五人都心照不宣地想离开。

起身离席时,周屿川看姜柚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走路,穿着厚厚羽绒服,像是摇摇摆摆的小企鹅,茫然模样傻憨憨的,仿佛勾勾手就能把人轻易骗走。

无声勾唇轻叹,青年在女生面前蹲下,要背人的姿态十分明显,却迟迟等不到姜柚上来。

周屿川剑眉轻蹙,回眸看人:“姜柚。”

“我可不可以要抱抱?”

向来乖顺听话的姜柚抿唇一脸犹豫,婴儿肥未褪的小脸两颊肉乎乎的,沉吟几秒,走到周屿川面前蹲下,哭丧着脸小小声解释道:“我今天点了胸垫,背我的话就要露馅了呜。”

两人同时蹲在地上的姿势未免太过好笑。

周屿川发现他最近越来越拿女孩没办法,几乎是半架着把人扶起来起来,见她一双小手怕冷地缩在袖子里,脱下外套,将人包粽子似的裹过来。

“站好,”寡言惯了的人开口就像是发号施令,周屿川看纤瘦娇小的女孩闻言马上立正,胳膊紧贴在身体两侧,问她:“还冷不冷。”

姜柚摇头,抬头撞进周屿川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被人轻松公主抱起来时都呆呆愣着,缓慢眨眼:“我手伸不出来,没法动了。”

“不会让你摔跤,”怀里女孩轻的仿佛只剩下骨头,周屿川眉头皱起,垂眸和小姑娘四目相对,忽地问道,“工作室的饭不好吃?”

姜柚又是一愣,摇头:“没有呀。”

周屿川沉沉嗯了声不再开口,和在场几人点头算作告别,抱着姜柚很快消失在视线。

除了祁夏璟一脸淡漠,余下三人都感慨目送一对小年轻离场,随后沈初蔓勾住徐榄小拇指,笑着摆手和黎冬说再见。

李助理早先就将马丁斯顿开到小洋房地下车库,上车时,黎冬边系安全带边回想着沈初蔓勾手指的动作,恍然大悟地扭头看向祁夏璟:“你说,蔓蔓是不是在量徐榄的手指大小,好为求婚做准备。”

毕竟每个人的婚戒尺寸都不相同。

祁夏璟左手撑着车窗,闻言抬起眉梢看人,勾唇不知在想什么:“这么敏锐?”

“也不是,”黎冬摇头,回忆这两天和闺蜜的聊天内容,“这两天蔓蔓总问我些很细节的问题,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两人去祁夏璟住所附近的商场购物生活用品,考虑到某人家徒四壁的事实,黎冬各种物件都买了些,很快将购物车添了半满。

去结账的途中两人路过玩具区,货架两侧琳琅满目都是各种孩子玩具,从芭比娃娃到长毛布偶、以及各种乐高和玩具车都一应俱全。

黎冬一处货架前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架子上的芭比娃娃,忽然想起父亲过年写给她的那封信。

现在娃娃的精致程度远不是她小时候能比的,金发娃娃表情生动、身材修长,连各个关节都能轻松扭动。

“......很小的时候,我有次和爸爸耍脾气,非要买橱窗里的娃娃。”

感受到男人注视目光,黎冬笑着回眸看人,轻声解释:“我其实想不起那个娃娃的模样了,只记得也是金头发,以及,那天我哭了好久。”

直至今日,她早已想不起娃娃样子,只记得标签上写的名字叫做海洋精灵那天父亲从家匆匆凑钱再回来后,反复和店员确认过多次,娃娃已经被买走。

祁夏璟虚虚搂着她细腰,问道:“既然喜欢,要不要买回去?”

黎冬笑着摇头:“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要得到,人生总归要有遗憾的。”

失去的娃娃是她第一次向现实生活妥协,并在逐渐长大的日子里反复巩固学习黎冬始终认为这没什么不好,和其他人唯一的区别,也不过只是时间上要早些罢了。

加上行李箱,两人大包小包回到祁夏璟所在的高档小区,每层只有一位住户且车库可作为直达电梯,下车即是家门口。

金碧辉煌的厅堂宽阔气派,入眼所见都是单价五位数以上的波斯特地毯,让黎冬踩上去都要小心翼翼提着气。

哪怕早做过心理准备,在真正迈入近三百平的公寓住房时,也短暂地产生不适应感。

好在身边是熟悉的人,两人放下行李,就忙着将新添置的物品安放在家里各处,再忙完已经是两小时后。

公寓风格原本是祁夏璟一贯的性冷淡风,样板间一般简洁,像是从未有人居住过。

而整理后的现在,祁夏璟看着沙发上的米色铺垫和抱枕、茶几餐桌和窗台新添的多肉鲜花、以及随处可见的小物件,忽地勾唇笑了笑。

他回国后就一直住在这间公寓,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晚上漆黑一片从不开灯,睁眼后的白天又是无尽忙碌。

这种感觉直到她踏进家门的前一秒,都未曾更变过。

黎冬正蹲在地上,给玻璃茶几的桌角装上防撞贴,闻声抬头问男人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