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始终不曾放弃。

祁夏璟不知道黎冬低头在笑什么,宽松外套将她整个人如团子般裹起来,只露出修长纤细的四肢,配上此刻脸上笑容,尽显几分明媚娇憨。

她最近情绪比以往丰富许多,或哭或笑,亦或是抱怨和耍小性子,都不再是重逢时的疏冷。

这样真实鲜活的情绪,能时刻令他感到安心。

黎冬晚上还要值班不宜逗留,祁夏璟送过东西后,俯身在女人额前留下一记亲吻,目送黎冬背影消失在大厅拐角,随后转身开车回家。

推门走进玄关处,祁夏璟低头拖鞋时,就见罐头朝他飞扑而来,嘴里叼着客厅电视的遥控器。

罐头在新家适应的很好,且由于黎冬家里摆放各种小东西,又溺爱地纵容他搞破坏,金毛这两天开启了无法无天的拆家模式。

从傻狗嘴里拿过遥控器,随手放在客厅的书架高处,祁夏璟回到卧室脱去外套,又弯腰去收拾床上刚洗净的零散衣服,准备挂进衣柜。

黎冬衣柜空间不大,加上他的衣服就更显拥挤,祁夏璟双手抱胸,抬起眉梢观察,目光最终落在衣柜右下角的内置立柜,上下共有五层抽屉。

挂起的衣服不少并非秋冬装,显然收进抽屉更合适。

昨晚的夜间运动后,祁夏璟抱着湿的不成样的黎冬去浴室冲澡,被赶出去拿换洗衣服后,知道抽屉前三层是内.衣和内.裤,后两层大概是反季收起的衣服。

拿出衣柜里挂起的反季短袖,祁夏璟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打算将短袖放进底层抽屉。

结果有件衣服卡塞在柜壁与滑轮之间,祁夏璟看着漆黑衣袖微微皱眉,用力将衣服拽出来。

原本该在抽屉最底层的黑色冲锋衣,此刻全然暴露在眼前。

一眼可见的男款,纯黑色调的衣摆有嚣张的骷髅突然,显然是给年轻男孩穿的,大小型号看上去比祁夏璟身穿的小些,但合身的人身高一定有180。

印在冲锋衣帽檐的logo很眼熟,是祁夏璟中学时尝穿的牌子,均价大五位数起步,很有名的高奢品。

祁夏璟不由皱眉。

黎冬的衣柜里,为什么会有显然不属于她本人、且价格昂贵到她平日不会购买的旧款男装。

卧室昏黄光线不适合拍照,祁夏璟走去餐厅拍衣服标签的货号,很快搜索到这件衣服的设计售卖时间,大致是十三年前左右。

正是他和黎冬初中毕业、升入高中的时间。

不知怎么,祁夏璟又想起那次科室聚餐,真心话提问时,问到他和黎冬分别的初恋时间。

他记得很清楚,黎冬当时的回答,是“初三毕业”。

初三毕业.....正好是他被送去乡镇做公益的时间,去的就是黎冬老家所在的乡镇。

“你初恋长什么样。”

“你和他长得很像,各方面都是。”

那时对话在耳边回荡,太阳穴一下下重重敲打神经,祁夏璟剑眉紧拧,荒诞疯狂的设想在脑海疯狂滋长。

但他不记得自己那时见过黎冬。

伴随着开锁推门声,罐头惊觉的犬吠声响起,祁夏璟抬眸看清玄关处进来的青年,沉声制止:“罐头,回来。”

丝毫不惧冲着他龇牙咧嘴的金毛,周屿川面无表情地进门换鞋,手里提着纸袋,径直走向厨房冰箱。

离开时,本以为母亲就塞了花茶,下班到家才发现后备箱里的龟苓膏,通知过黎冬后就开车送过来。

黎冬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吵架,周屿川更懒得开腔,就听懒懒靠着座椅的男人发话:

“你哪来的钥匙。”

备用钥匙自然是黎冬给的,周屿川冷冷一笑,将东西塞进冰箱后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夏璟,冷嘲反问:

“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外来物种,有什么资格问我。”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祁夏璟闻言微微抬起眉梢,似笑非笑:“小屁孩没谈过恋爱吧,不懂什么叫‘同居’?”

周屿川冷呵出声,不甘示弱:“吃软饭也能说的冠冕堂皇,你倒是很懂给自己屎上雕花。”

话毕,青年余光瞥过铺在餐桌的冲锋衣,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讶异,转瞬即逝。

祁夏璟精准捕捉到周屿川脸上一晃而过的表情。

眼底散漫消失无踪,祁夏璟不自觉坐直身体,深邃而直穿人心的黑眸盯着周屿川,沉声压迫感极重:

“你认得这件衣服。”

用的是肯定句。

周屿川眼底寒意更重,薄唇在压抑情绪下抿紧绷直,就听祁夏璟沉哑的嗓音在房间一字一句响起:“我和黎冬十三年前见过面。”

“处于某种原因,”祁夏璟话语一顿,再出声时只觉嗓子干涩到发痛,

“她喜欢我,所以留下了这件衣服”

“祁夏璟。”

“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周屿川宛若冰层下蓄势待发的火山,面若霜寒,“却能自顾自编出这么多故事,你心安理得享受的样子,真令人作呕。”

“黎冬的性格绝不会和你说这些,你认得这件衣服、甚至知道他背后的含义,说明你一定是通过其他方式得知。”

祁夏璟置若罔闻地继续推断,可怕的洞察力敏锐精准到令人心惊,他紧盯着周屿川每一丝微表情:“是足以说服黎伯父不再阻挠的东西,对吗。”

“你强调过我不知道黎冬会画画,所以那件东西,是不是画有我们过去的画册”

话音未落,对面站定的周屿川直奔祁夏璟而来,在男人说完答案之前猛的拽住他衣领,挥拳要重击他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