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贯听不出,回答:“我自不希望大伯纳妾。嫂嫂是世间顶好的嫂子,娶得此妻也是大伯之福。大嫂虽身子羸弱,但仍旧年轻,这些年一直药不停地,想是再等上几年准能顺顺利利生个宝子。”
“你既已替我拿了主意,又跑来问我作甚?”
“哎呀!”双吉微恼,热帕子又擦着手儿,那十根指头是愈发地白嫩绵软,妥妥地富贵人儿。“大伯就爱与我杠上一杠。你知晓我是关心你们嘛!”
“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气得双吉再鼓了脸,片刻后又说道:“大伯,你可得要坚持呀!”
“坚持甚么?”他状似不解。
石榴大树(2)
石榴大树(2)
她急得赶紧站起来,身子前倾地越过了半张桌子,凑到大公子面前,“大伯莫纳妾!大伯爱妻的美誉可是支撑着大嫂活下去的希望呢!”
“何时你大嫂……”她离得着实太近了,那满嘴里的烤鸭肉味儿飘近了他鼻间,那粉嫩的唇刚浸过水的干干净净地,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牢牢钉在了上面,声音都不由低哑且柔和了些:“需得我来当其信念了?”
双吉倏忽地觉察到自己离得大伯有些近,有违礼数了,赶紧后撤端端正正地坐好,言行举止间又恢复了大家闺秀风范,语调平缓温柔道:“大伯,虽大嫂不曾言语,我却也是知晓她待大伯情深意切的。而大伯待嫂嫂也是一贯敬重温柔。”
瞧她那模样,大公子亦是脸色微敛,说道:“我知晓了。”
他是不想再提这事儿了。
双吉心里头明白,便也知趣不再过多打扰。
“我且得再去采买府中的物资了。”
自打去年,主母尚氏让王氏全权负责内务事,王氏便将肥缺采买之事交给双吉锻炼,又时常带着妯娌出席贵女圈内。随年数,马氏伶伶已能在贵女圈里说得上话儿来。
马伶伶倒也是争气,在嫂子的帮助下很快上手了府里的采买,还学着捞起了油水来。这事儿是丽夫人点拨地:“为何给你这事儿不给旁的事儿?那谁都知晓这采买办里的水儿有多深!你若说你清清白白不捞,谁信?!与其这样,不如真捞上一把!”
这双吉也不是真没脑子,回头便与锦夫人一提,被婆婆骂了一顿,让她老实安生。她后犹豫不决中,想找大嫂出个主意又觉得敞开了说恐被大嫂骂猪脑子。
最终便找了大公子,她一贯信任依赖大伯。言语间仅是暗暗提点了一二,大公子便知晓了她心思,放了话儿说道:“你要怎样买,那是你的事儿,总归是府中每月账务支出是那样个数儿,多出了不允,买得刚刚好自无错处。”
双吉回头琢磨了一宿儿后,悟了!
有了大伯当底气,她便对这事儿愈发上心,为了能中饱私囊,她是常出府货比三家,就为了扣馊点银钱藏私。
她到底年幼,这事儿干得有痕有迹地,府中自有聪明的一眼就瞧出了,可尚中丞护着这二儿媳妇,又有王氏也默许,便由她去了。
只是借此事,大公子便常私下提点她,如何做得滴水不漏,甚连那如何说话儿也教着了。
这般相处下来,伯媳二人的关系是日益深厚。
双吉是有所知,但却暗暗计算着与大伯关系好了,好处也是多多。日后待她生几个小宝子,倘若嫂子真无所出,大伯这脉又生得少,那府中富贵还不得更多绵延到她后代子孙上来呢……
这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眼子了。
于此这般,双吉也是乐见其成与大伯关系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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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尚二公子怀里揣着个小包袱,那包裹里也没别的,仅是身换洗的衣裳。他翻着墙,一跃而出。自不是为了住宿逃了银钱,只是得躲那位窦姑娘。
他跑了一阵后,双耳一抖,暗暗叹气,甩了那半天还是甩不掉那人,便停在街道一角。此地偏僻,也自然静得可怕。
石榴大树(3)
石榴大树(3)
他等了几息,那窦姑娘身影便现了。
尚二公子抱着包裹叹息,“窦姑娘,你这是何苦?”
“你是躲不开我的。我纵是五天四夜不合眼也抗得下去。”那窦姑娘说道。
尚二公子摇头苦笑,心里头叹道:罢了。要想彻底让这姑娘死心唯有请大哥助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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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回府了!
这消息一出,府上登时热闹了。
双吉闻得消息那是发髻也未挽仅着轻衫赤脚便奔跑着去了府门处。
府上众人皆沉默,不由自主瞧向了二公子旁侧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生得倒也标致,身量略比一般女子高些。浑身带着一股子的狠劲儿。
二公子带回来的姑娘,这是个什么关系?
众人心里暗暗揣测之时,大公子也是目光深沉地打量着窦姑娘。
窦姑娘全程里落落大方地任人围观,倒是好胆色。
二公子瞧着大哥,便露出了个苦笑给大公子,大公子心里一瞧,便有有些误会。可他面上没提,只说道:“你媳妇甚是挂念你。”
二公子自也是归心似箭,盼不得媳妇早些出来,可又偷偷瞧着旁侧的窦姑娘,又觉头疼,不敢与媳妇相见。
也就在此时,双吉赤脚而出在那廊坊间,迎面而来的风姿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刹那迷得何止是二公子,大公子的视线里也有藏不住的惊艳!
尚家有媳初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