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附近一带的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对老吴这号人也了解。

人到中年没有什么大志向,每天也就想着怎么瞒着媳妇出去多喝二两酒,喝完就爱和人侃大山。

平南岭小偷小摸的案子不少,凶杀案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谁知道老吴是不是故意编造了目击证据来刷存在感?

于是大伙群嘲了老吴几句,压根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

警车驶上主道,逼仄的巷子终于被远远甩在后面。

陆听安伏在车窗往外看了两眼,突然出声,“麻烦前面路口停一下,我下车。”

付易荣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自己坐的是Taxi啊。”顿了下,他又问,“你进了署里哪个科?”

“后勤。”

付易荣哦了声,一脚油门就飙了出去。

重案组的后勤科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干,除了必要时候分配一下办公室物资,负责一下机关车辆管理外,很少有别的活。

况且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陆听安怎么可能会去干那些基层的活?

既然他回警署也只是当个吉祥物,那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去百汇门。

“必要时候,后勤人员需要服从重案组安排。”付易荣说:“陆小少爷你可是百汇门的常客,那里的姑娘哪个不跟你熟?说不定你去跟她们套几句话,凶手就自己交代了呢。”

陆听安支着下巴看后视镜,果然对上了付易荣嘲弄的眼神。

付易荣这人脑子转得慢,阴阳怪气倒是挺在行的。

“你是说凶手是百汇门的姑娘?”陆听安反问。

付易荣答,“很有可能。尸检尚未进行,线索尚不明朗,谁都可能是凶手,不论男女。”

陆听安却冷笑了一声,“凶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个男人。”

付易荣打方向盘的手滑了一下,车子差点擦上路边的围栏,他赶紧踩下刹车。

等停稳,他才转过头用审讯的目光盯着陆听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坐在旁边的顾应州跟着转头,没有说话。

他不是一点就炸的性格,也不像付易荣那样容易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对于陆听安这个觊觎过他的男人,他没特意针对,从始至终都只是无视而已。

不过此时,他再看陆听安时倒是意味深长起来。

陆听安不喜欢以德报怨,从早上付易荣针对他开始,就注定了两人没法好好说话。

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桩命案,周婉喜还是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昨晚她还那样真实,现在却……

仅几秒,陆听安就暂时放下了跟付易荣之间的恩怨。

“周婉喜的个子在女人中不算矮,她也不干瘦,即便少了头也不会轻到哪里去。如果凶手是个女人,以女人的力气怎么能做到这么游刃有余地抛尸?公厕里除了隔间以外,几乎没有留下周婉喜的血迹。”凶手不光残忍,还十分冷静。

付易荣辩驳,“女人也可以力气大,平南岭最不缺的就是干重活的女人吧。”

陆听安不疾不徐地抬头,“你现在说的这话,是不是与刚才说的‘百汇门姑娘是凶手’相悖呢?”

百汇门的舞女和歌女,哪个不是娇滴滴的。别说是搬运一具尸体,可能扛桶水都难。

付易荣有些尴尬,梗着脖子嘴硬道:“那你也不能肯定凶手是个男人。”

陆听安长睫微敛,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在抛尸现场看到的惨状,周婉喜曲折的双腿,卷起、布满褶皱的旗袍……无一不在控诉凶手的变态。

陆听安脸色冷凝了些,声线也随之绷紧,“凶手在周婉喜死后对她进行了侵犯,你说,他是不是男人。”

付易荣:“……”

他瞳孔骤缩,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而顾应州的神情,也变得尤其严肃认真。

第05章 第五章

顾应州第一眼看到周婉喜尸体的时候就对她奇怪的姿势有所怀疑,只是她衣着还算整齐,并不能直接判断是否受到侮辱。

法医和痕检科都不在的情况下,他担心会破坏证据,所以没有面面俱到地检查尸身。现在听陆听安提起,他才觉得先前的猜测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

陆听安没太注意顾应州的表情,他一边回忆着自己看到的细节,一边娓娓道来,“尸僵一般在死后一到三小时出现,四到六小时扩延至全身,周婉喜呈现出来的姿势说明死后六小时内她一直都是在案发现场的,并且期间遭受侵犯。你们回忆一下她坐着时候的姿势,换个角度想,如果她之前一直是一个躺着的姿态呢?”

闻言,顾应州和付易荣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都是男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若陆听安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凶手就是抬着周婉喜的双腿冒犯了她,甚至这段时间长到她的身体僵硬成型。

付易荣被恶心得不轻,铁青着脸狠狠地砸了下方向盘,“这变态!简直丧心病狂!”

陆听安心说,怎么不算变态呢?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凶手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不管是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凶手选择结束别人生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心理正常的人对生命往往是带有敬畏之心的,他们害怕、恐惧尸体。但是这个凶手杀人之后进行下一步侵犯,毫无道德与人性,说明他有非常严重的人格障碍。

再说得准确些,他还有恋尸癖。

付易荣还想再骂,在他开口前,陆听安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