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警署这两年他虽为人低调,私底下却也听警员说了好些停尸间的传闻。

在他还是警校生的时候,港城曾经发生过一起十分骇人听闻的碎尸案,一个年轻女人被残忍地分成了两百多块。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一名清洁工,她在垃圾桶里捡到一大袋新鲜的肉,拿回家才看到那袋肉里竟然有一截剁碎的手指。

那半个月是停尸间最热闹的时候,每天都有警员带着新找到的尸块来,那些尸块遍布在各条巷子的垃圾桶、下水道和粪化池,最可怕的是当时生意很好的一间包子铺的冰箱里竟也发现了一块大腿肉。虽然老板声泪俱下地喊自己还没来得及把捡来的肉揉进包子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要是那段时间买过包子的市民都争着去医院洗胃,包子铺也在第二天被淋上血红的油漆宣布倒闭。

当时两个法医花了两天两夜才把尸块拼到一起,尽管警署没日没夜轮班搜寻半个月,找到的尸块依旧不是全部,拼凑出来的尸体至今缺了半截小腿和一只右手,其他部位也各有残失。

再加上死者的头被烹煮得连肉都化了,警方一直都没能确定受害人的身份,更别说是把凶手缉拿归案。

打那之后,法医室就开始闹鬼了。

有人说一到半夜,跟法医室连着的这条走廊就变得又黑又冷,灯泡白天好好的一到晚上就开始忽明忽暗,只要灯一灭,停尸间就开始传出女人期期艾艾的哭声,隐约好像还有男人的笑。

也有人说,一次半夜值班,竟在法医室外面的楼梯碰上了鬼打墙,不管跑得多快身后都不远不近地跟着一道走路摇晃的身影,从楼下打上来的光映在墙壁上,那人看到女人的倒影,正好缺了一截腿。

更恐怖的是

“阿海!”

法医室陆听安突然提声喊了一句,阿海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心脏砰砰直跳。

陆听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惨白的脸,“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就赶紧回家休息啊。”

阿海嘴唇抖了抖,苦着脸,“没、没有啦。”

黎明把那个后勤小警员的表情尽收眼底,有些戏谑地捂嘴笑了声。

警署对她法医室的那些传闻,她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也是略有耳闻。对这些她向来都是不做解释的,尸体要是会复活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最好能直接告诉她杀人凶手是谁。

而且她工作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那些谣言能让她这办公室更清净一点。

怪不得之前就很少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后勤组的那个小警员,原来是胆子小啊。

黎明也没有恶趣味地吓唬人,只是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事吗?”

阿海这才想起正事,“哦djxs.顾sir,黎法医你们都饿了吧?陆先生让我来叫你们过去吃夜宵。”

“陆先生?”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陆听安,眼神询问。

陆听安一脸茫然。

陆先生?谁啊,不会是他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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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署二楼的东南方向有一间会客室,当初是为了面见重要客人而造的,里面的装修从地面到天花板再到桌椅沙发都是整个警署最好的,连高级警司的办公室都没有这种装潢待遇。

不过上面有很长时间没有派人下来了,于是会客室成了休息厅,重案组的警员只要是休息,就要来这里坐一坐,喝杯茶。

此时会客室灯光明亮,满屋都是食物的喷香。

“太香了!”

长桌上,一个寸头、眉尾到眼角处带道伤疤的年轻男人拿着一只鸡腿,不住地夸道:“窑鸡还是香满楼做出来的最好吃,油而不腻,精而不柴。再喝一口丝袜奶茶,这辈子真是值了!”

边上没有人说话,只顾着大快朵颐。

陆听安三人跟着阿海到会客室,看到的就是陆沉户和陆金坐在靠门的沙发上,会议长桌边三个年轻男人抱着夜宵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顾应州眉头轻轻一皱,“卫珩?你在这干什么。”

卫珩,也就是寸头的很有型的年轻男人转过头来,“顾sir你来了,过来一起吃啊,多亏了你有这么好的下属,我们才蹭到这么一顿大餐。”

一边说他还一边对陆听安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陆听安:“……”

卫珩就是重案C组的组长,在他身边两个是他的下属。他们的办公室在三楼,现在却坐在二楼大吃特吃,陆听安先想都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有点无语地转头看向陆沉户,“爸,你搞什么?”

陆沉户慈爱地起身,过来拍拍他的肩,“我来接你下班,怎么样,第一回上班到这么晚,累坏了吧?”

他话音才落,周围就有好几道羡慕的目光落到陆听安身上。

这都是些什么待遇啊,下班晚几个小时就有亲爹来接,哪像他们,整晚住在警署,家里人可能都第二天才知道。

C组的人用力咬了几口肉,恨不得代替陆听安当几天大少爷。

别人羡慕嫉妒恨,陆听安本人却浑身不自在,有种小学时候被开家长会的尴尬。

关心完儿子,陆沉户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顾应州几眼。不愧是他儿子会看得上的男人,长得那真没话说,这张脸要是去拍电影,顾家的股价都不知道得涨多少,主要肩宽腿长还一身正气,能跟他儿子相媲美。

陆沉户心里嘀嘀咕咕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十分友好和善的表情,他对顾应州道:“顾sir,听陆金说听安一天都跟你在外面办案?这孩子性子直做事莽撞,请你千万多担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沉户都想好了,不管陆听安在顾应州那边形象如何,他这个当爹的都要努力挽回一下,说不定他这个年长的姿态放得低一点,顾应州看陆听安就能顺眼一点呢?

前几天他真是信了陆听安的邪了,还说什么早就已经不喜欢顾应州了,现在只想好好生活。

这是好好生活的样子吗?谁好人家过日子是要在警署加班到晚上九点多的?

再说陆听安是个什么人他这当爹的还不知道吗,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是踩着点到家得,偏偏今天晚上在警署待到这么晚,想都知道是心智不稳定被顾应州给蛊惑了。

不过算了,他儿子,要是他都不惯着还能有谁惯着?

陆沉户都想好了,顾应州不搭理他也没关系,他年纪大脸皮厚,以后多来送点东西冰山可能也会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