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亚人类首领亨克一直隐忍不发的原因，他们需要更多、哪怕是虚假的和平时间来推动亚人类科技的发展提高母体存活率。

亚人类怀孕到生产每一步都是对母体巨大的挑战，分娩时母体更是有几近40％的死亡率。

人类是通过宫缩将胎儿排出体外，而亚人类的胎儿在成熟后，会强硬地钻出产道，若是母体还未准备好，有部分拥有猛兽返祖基因的幼崽会直接撕破母体的肚皮。

亨克曾宣布由亚人类雌性决定是否接受生育，在繁衍的问题上，雌性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任何雄性都没有权利去左右雌性的决定。

这也导致亚人类的出生率逐年降低，最近的两三年，亚人类已经没有幼崽出生。

但亨克并不着急，因为亚人类拥有近300年的寿命，在生育问题的研究上，亚人类已经拥有显著的成果，不出10年，一定可以将生育死亡变成极少数发生的意外情况。

十年对于亚人类来说可以说是转瞬即逝，且现任人类统领过于沉溺于权利和财富，从他们对待萧松益的态度上便可窥见一二。

没了萧松益，人类绝对会覆灭在自己手中，亚人类只需要静静等待收获果实。

萧松益安排陪着萧林分娩的研究员也被萧林丢在了中立星球，萧松益裸露在外面的双臂很快被萧林鲜血浸湿，血腥气弥散在密道里，可萧松益不敢停下，那道钢门撑不了多久，密道尽头是大海，海里藏着用于脱身的潜艇。

只是需要下潜…萧松益不知道萧林撑不撑得住。

理论上来说，萧林疼痛阈值并不比人类高，只是更能忍耐，可疼痛已经让萧林出现了生理性的抽搐…

萧松益看着扣住肚子疼得克制不住痉挛的萧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产程快得出乎两个人的意料，密道还没走到尽头，小狗就颤得越发猛烈，在痛意堆垒得无法忍受时小狗扬起头，尖锐地痛叫出声，挣扎起来：“嗬啊啊啊啊…啊啊啊…出来了…我的肚子…爸…爸放我下去、”

密道的尽头近在眼前，身后隧道回荡着钢门轰然倒塌的巨大声响，萧松益双臂用力将小狗抱在怀里，甚至开始奔跑起来：“不能生萧林、孩子没办法下水，来不及了，你们必须和我一起下去…”

萧林的子宫被胎儿肆意地折磨，胎头撞开宫颈后用力地将头拱进萧林紧致的产道，萧林将肚子窝在怀里，咬住牙根缩在萧松益胸前剧烈地颤抖着，小狗五指用力地托起下腹向上抬。可胎儿明显更占优势，他们威胁性地将顶高萧林的肚脐，萧林腹围最大的位置可怕地出现了一个凸起，本就硕大的孕肚显得愈发可怖，小狗哀嚎着又捂住像要被捅开的脐心，胎儿趁此机会连着胎身一起钻进产道，萧林五指成爪用力抠住肚子，被撑得翻起白眼浑身剧烈痉挛起来，几乎从萧松益怀里滑落，连叫都叫不出声：“额、呃呃呃、”

在海岸边，萧林从萧松益怀里挣脱，跪在沙滩上挺直腰背摆出分娩的姿态，胎头顿时从产道口钻了出来，被萧林的裤子挡住，小狗已经疼得失去理智，胡乱地在腰间撕扯着脱掉了裤子，正在标记点寻找潜水服的萧松益低声喝道：“林林！”

萧林死死攥着衣服，接着颓然松手：“我知道爸爸…”

“林林，我要把孩子推回去、”

萧松益拿起两套潜水服走近，掌心轻轻覆盖住挂在萧林身后、已经全部出来的胎头，萧林看到萧松益眼中的不忍和纠结，舍不得让萧松益承担这种压力，当机立断道：“我自己来、你穿衣服…”

萧林跪在沙滩上，撕下作战服袖章放入口中死死咬住，一手撑地，反手摸到夹着胎头的臀瓣，没有任何犹豫，勾起手指猛地将胎头往里推，胎身逆着产势摩擦着已经受伤的产道被缓缓重新推进子宫，本来就一直在抽动痉挛变形的大肚这下更是发了疯一般蠕动沸腾起来，一声声凄厉到极致的闷叫从萧林的胸腔里发出，小狗猛地用力扬起头，脖颈间因为剧痛青筋暴起，浑身绷得死紧颤抖：“呃呃呃呃呃呃”

疼痛不是瞬间，而是爆发开来的绵延不绝的往外喷的岩浆，炙烤萧林的理智，小狗弓下背急速地倒气，忍不住痛苦地捶地，呻吟一声哑过一声：“呃呃呃…唔额…额、呃呃唔、”

“妈的、”萧松益看着痛到生理性眼泪疯狂外溢的萧林，甚至想到不如就把萧林留在这里会不会可以减轻他的痛苦。时间并不足够让萧林缓过这阵剧痛，萧林视线模糊，隐约看到追来的敌人，掐住剧痛的大肚起身一把将萧松益手里多出的那套潜水服夺了过来往身上套：“推不进子宫了，走、快走…”

紧身的潜水服并不好穿，特别是萧林还挺着个大肚子的情况下，他艰难地将腿塞进连体潜水服，拉至腹底，接着用力扯着压力巨大的橡胶衣示意萧松益替他拽上去：“萧松益！”

萧林跟怀了一颗火石一样，肚子烙铁般坚硬，耸动蠕动，萧松益拉长橡胶潜水服，萧林用力托高肚子阻止再次外移的孩子，闷哼道：“别、别等了…孩子又要爬出来了…”

萧松益咬咬牙松开手将强压束身的潜水服套上了萧林的身体，瞬间，双胎孕肚被压得几乎只剩五个月大，堪称恐怖的疼痛从萧林的腹部爆发。

“呃啊啊啊啊啊啊额、、”

惨叫戛然而止，萧林双眼上翻，只觉得自己自己的肚子被撑裂了，连能量核的痛都感受不到，抑或者是，所有的疼痛都混到一起，太过磅礴以至于没办法分辨，冗杂在一起轰轰烈烈地袭向萧林，就像被海啸砸中。

萧林短暂地休克过去，被强制缩小的腹腔内所有的器官都要被子宫挤得移了位置，这已经完全超过了萧林身体的承受范围，他克制不住地抽搐起来，无法呼吸，萧松益只得将剩下的肾上腺素和兴奋剂全部一股脑地推进了小狗的血液，奋力拍打小狗的脸颊：“林林！”

“嗬呃啊…呕…咳咳咳咳…”

萧林猛地抽气回过了神，往前跪扑砸进萧松益怀里，小狗眼前大片黑雾，忍不住偏头呕出混杂着血液的胆汁，很明显萧林的内部不知道什么地方已经开始出血，才会从消化道里开始呕血，萧松益替萧林带好氧气瓶，萧林隔着潜水镜直视萧松益，眼神中满是决绝，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攥紧萧松益的手，用力吸了几口气，接着坚定地和萧松益迈向了大海。

水压挤压着变形勒紧的大肚，孩子从宫腔里被挤出去可又因为潜水衣没办法出生，卡在产道里不上不下，萧林呼出气泡的频率越来越快，气泡越来越多，夹着胎身的情况下萧林甚至没有办法摆腿划水，他死死捂住大痛的孕肚被萧松益拉住手向下潜去，终于在这混乱剧痛的搓磨下，萧林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萧林正躺在陌生的房间内，身旁睡了两个长着小小黑色耳朵的婴儿，萧林猛地起身，四下环顾，接着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就看到了拿着奶瓶进来的萧松益，萧林愣愣地问道：“爸爸？”

“醒了啊，你饿不饿？”

“爸爸！！”萧林蹦起来，扑进萧松益怀里：“我不饿，爸爸…你不走了是不是？”

“他们都要杀我了我回去做什么？况且你刚生完，肯定是好好照顾你和宝宝啊…”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我能生孩子真是太好了、”萧林乐得龇出一口大白牙，埋进萧松益胸膛疯狂蹭脸，萧松益捏紧萧林的脸颊：“别蹭了…你多休息休息吧…”

“不累！这算什么！”

身体比萧林的嘴巴诚实，萧松益呼噜了两把萧林的脊背，刚清醒的小狗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强撑着攥紧萧松益的衣襟：“不许走啊…不许走…也别送我走…”

“嗯…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

“嘿嘿…爸爸…”被萧松益哄睡的萧林勾着嘴角，尾巴缠在爸爸腰间，美滋滋地进入梦乡。

可刚入睡，疼痛，寒冷，疲惫，突然侵袭了萧林的身体，萧林猛地睁眼，这才发现房间被冰凉的海水侵袭，水面正迅速地升高。

“萧松益、！”水面很快掩埋小狗的口鼻，萧林在水里四处游动，寻找睡在他身边的孩子们和萧松益，缺氧让他逐渐意识模糊，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意，他只好朝水面游去，一阵刺眼的光后，萧林再次睁开双眼，入目不再是无边的水，而是一片废墟，身旁躺着不知生死的萧松益。

曾经意气风发的特工部队总指挥正像摊烂泥似的侧趴在地上，衣衫褴褛，伤痕遍布，明显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殴打和折磨，嘴边的地面上是呕出的大量鲜血，其中甚至掺杂了细碎的内脏组织。

萧林真切地意识到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是梦……

他们没有逃出来，从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开始，一切就都是想象。

人类总指挥高池一脚踩上萧松益后背，萧松益痛苦地闷哼呛咳出大股血沫，接着高池举起枪支，萧松益回光返照般地看见了萧林睁开的双眼，他的小狗眼中满是绝望，萧林抠住地面疼得抬腰，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动了动手指：“爸爸…”

萧松益释然一笑，接着拼尽最后一股力气抬手捂住萧林的双眼，另一只手搭在萧林隆高的孕肚上，像也捂住了孩子们的眼睛，他轻声道：“别怕…”

萧林有生以来，第一次卑微乞求：“不要…求你们了不要…”

“林林…对不起…”

黑暗笼罩萧林，他隐约听见萧松益的呢喃，枪声乍响，曾经将萧林送上实验台、推进地狱的手，也是一直保护着萧林的那只手，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带着残留的温度从萧林脸上滑落。

萧松益为身为军人的信仰而死，也为身为人类自私的爱而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曾经没有抛弃人类陪着萧林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