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他过去看看再好不过，节假日他指望联系到谁？除了不小心关闭免打扰模式的李则停。

他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回了句知道了将电话挂断，甚至没说自己去不去、什么时候去。

李则停根本不担心，就对方那性格，会在PPL等到自己去为止。

倒不是对对方有多熟悉，算起来他们也才共事了三个月，年初时Colin空降PPL，成了李则停的顶头上司。

Whatsapp收到上司入职问候的时候，李则停正和同事们在啤酒庆祝，谁都以为李则停升职在即，结果空降一位YaleMD-PhD双学位的副教授，大伙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则停一句玩笑缓和了气氛。

新上司性格冷淡，看起来很难接近，所里倒是不少姑娘喜欢他，毕竟那张脸长得确实不错。饭李则停对了解上司毫无兴趣，尤其是断送他升职机会的上司。

今天如果坏的是其他便宜仪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偏偏是上百万的液质联用，他只能认命去看看。手冲的心情是完全没有了，李则停起床后草草吃了早餐，套了件冲锋衣开车出门。

雪渐渐停了，路上没什么积雪，一路上商店大门紧闭，只能零星见到几个裹着棉袄的人，李则停开得慢，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才到PPL。

李则停没在办公室见到人，径直往着质谱房走，刚到拐角处便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廊上，似乎在接电话。

大冷天，林见森穿着薄薄的工作服，里面看起来只穿了件衬衫，握着手机的手被冻得发红。

又在打电话骚扰谁。李则停暗自腹诽，加快脚步往前走。

对面打完电话，转身过来，薄唇冻得有些发紫，林见森抬头，扯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对李则停说：“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事。”

李则停说违心的话，转身去换工作服。

大概是早上的欲望未得纾解，刚刚对视时，李则停居然有了Forest的身体配上林见森这张脸其实也不错这种想法。

不可否认，林见森确实长了张漂亮的脸蛋。第一次见面李则停就这么认为。

第2章 Schokolade

林见森的生物钟六点，醒来时外面正飘雪，地上堆积了薄薄一层。

从纽黑文搬到慕尼黑不到三个月，他还没能完全适应这四月飞雪的天气。

天气预报意料外的雪天，虽然是节假日，但计划被打乱，林见森仍旧有些恼。

他起床洗了个热水澡，烤了两片吐司，窝在小沙发上一边吃着一边看平板。等到室外彻底天亮了，雪也一直没有停的意思，但林见森还是决定按计划进行，穿上大衣撑着伞往PPL走。

他没料到，阻碍计划的远远不止下雪这一件。好不容易做好样品前处理，等到上样的时候仪器居然出了问题。林见森对着厚厚一本说明书检查了大半天，毫无进展。

想在节假日联系到公司的工程师是不可能的，纽约时间是凌晨，他也联系不到熟识的工程师。

无奈之下，他把希望寄托在了LC- MS的负责人，PPL里同为华人的李则停。

其实林见森没抱希望对方会接电话，他能看出来李则停不太喜欢自己，工作之外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对方甚至不用中文和他交流，最开始说英语，到后来用德语。

意料之外，李则停居然接了电话，虽然语气不太友好，但还是应下了他的请求，来得也比想象中要快。

李则停到的时候，林见森正在和前同事打电话，对方醒来看见他的消息，打过来询问状况。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他对电话那头说了声后便挂断了电话，转身李则停已经到了眼前。

对方比他高出不少，穿了件黑色冲锋衣，五官很锋利，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比较凶，压迫感很强。一瞬间林见森甚至怀疑对方要和自己发火。

好在并没有，李则停只是盯着他的脸听他说话，甚至说了句“Nichts zu danken”（没关系）。

林见森莫名受宠若惊，跟随对方往里走，解释说：“我昨天下午用的时候还没问题，今早上样就一直运行不了了，我检查过没有漏液，色谱柱是好的，也没有堵塞……总之，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李则停走到电脑前坐下，略微惊讶道：“昨天你也来过来了？还真是敬业。”

“……”

李则停说话耿直这一点和德国人还真像。

林见森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没回话，目光盯着屏幕，看对方调试设备。

确定是软件出了bug，李则停这方面还算有经验，从手机里翻出上一次出问题工程师给他发的办法，比对操作把问题给解决了。

检测顺利进行，林见森终于松了一口气，想向李则停道谢，转头时猝不及防对上对方正垂眸看着自己。

还是在看他的脸吗？又像是在看下面一些，还是他想多了，只是在看屏幕而已。

“怎么了？”林见森脱口而出，说的是中文。

李则停早已收回目光，意外挑眉：“你会说中文？”

林见森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他以为自己不会说中文，所以才用德语和他交流，至少，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不想和自己有过多交流。

他轻轻笑了下，解释道：“嗯，我父母都是中国人。”

李则停点点头没再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林见森把刚刚没说出口的感谢补上：“多谢你冒着雪过来帮我看仪器，你没吃午饭吧？我请你吃饭，出结果很快。”

李则停闻言忽地笑了，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撑在桌上看过来，戏谑道：“今天想找家餐厅可不容易，没几个人像您一样热爱工作啊，Professor。”

听见对方又调侃地叫他教授，林见森无奈转移话题：“我家就在附近，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我家。”

“你会做饭？”李则停惊讶。

林见森不否认，说：“我家比较挤，当然你不介意的话。”

李则停不认为他们是可以到对方家做客的关系，在这之前，他们甚至没有闲聊过一句。倒是林见森觉得没什么，吃一顿饭而已，又不做什么。不过决定权在对方。

李则停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那就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