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么净慈庵?那是养病的地方吗?”东方氏的话还没说完,安王已经先一步爆发了。

东方氏瑟缩了一下,道:“若是父亲母亲不嫌弃”

她眼中泛着泪花,声音开始哽咽。

安王长舒一口气,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道:“来人啊,把小姐的东西安置到绮澜阁去。”

林予笙和东方映霜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弯了弯唇角。

安王又开始絮叨道:“这下吃着亏了,知道错了吧。当年我说不让你嫁陆向卿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你就是不听!”

“现在你哭什么?倒是拿出当年以死相逼的魄力来啊?”安王越想越生气:“那陆向卿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账东西。我早就看出来了。当年你生笙儿难产的时候,我就派人去送信劝过你”

东方氏有些错愕道:“王府派人了吗?我怎么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王妃微微蹙眉,道:“一连三封信,都没有收到?”

东方氏脸上惊愕更甚,道:“半封也无。当年难产九死一生,方深感父母生身之恩重。然而王府半点讯息也无,我还以为是,以为是”

王妃接话道:“以为你这爹娘真是铁石心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这张破嘴,天天嘴上没个把门的。傻丫头,你还真信啊。”

“你是不知道,后来你难产的消息传到家里来,你爹差点带人闯到侯府去!问了你是否安好,一连三封,你一个字也不回,你爹那几天是彻夜难眠啊。还是我们派人去打听了,这才安下心来。”

“但你好了也不回信,我们还以为你这丫头气性大,还怨着我们。后来我才派人请你出来私下见面,见了你,我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想来,恐怕每封送去侯府的家书,都有人提前替你看过了。有些你收得到,有些你收不到。”

“算了。”王妃摆摆手,道:“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如今我儿只需好好养身体,改日让王爷进宫去为你求一道和离的恩典,早些离开那是非之地。”

林予笙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第七十章 小丫头岂会说谎

这倒是不失为一条路子。

安王也点了点头,又瞥向东方氏道:“你意下如何啊?”

结果这几天一遭接一遭的失望,饶是东方氏再心软,此刻也对陆向卿没有片刻留恋了,只道:“还望父亲为我出面。”

安王和王妃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晚间在安王府用了饭之后,林予笙稍作休息就起身告辞了。

安王蹙眉道:“你母亲在这,你还回去作甚?安王府空置的厢房甚多,你就安心住着,也好和映霜作伴。”

林予笙行礼道:“母亲如今只是小住母家,还未与侯府决裂,我若不回去,恐侯府心中有鬼,再使手段向王府要人,平白给王府添烦恼。”

“他敢!”安王一拍餐桌,震得桌上碗碟巨震,发出一声声脆响。

安王妃却轻轻点了点头,对东方兰若道:“你是个没心肝的,生的女儿,却是颇为聪慧。”

东方氏小住母家虽然情理上说得过去,但她毕竟是陆家妇,一两天后陆向卿若是心里起疑,上门讨人,王府没有扣着的道理。

到时候,舆论不由人。

林予笙执意要回侯府,不仅是为了东方氏,也是为了陆怀礼和她的丫鬟们。

而且,虽然如今暂时不能处置陆家这群狼心狗肺的人,给他们一些小苦头吃吃倒不是不行。

林予笙回了侯府,已是暮色深深。

她沿着青石路慢慢往回走,刚走到在秋水居门前不远处,就遇上了脚步匆匆的陆向卿。

陆向卿见了她,眉头先是一蹙,又很快舒展开,换上一副儒雅温润的笑面:“笙儿,我正找你呢,你母亲呢?春华院的下人说,她同你一道出去了,怎么你回来了,她却不见踪影?”

林予笙淡声道:“母亲她回娘家了。”

“回娘家?回安王府了?她与安王府重归于好了?”陆向卿一脸三问,脸上浮现些许惊讶,眼珠骨碌一转,喜上眉梢道:

“哈哈,我早说嘛,安王一把年纪了,也是时候觉得寂寞,想享享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了。”

他对自己的推理似乎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怎么不带我一道去拜访他老人家?”

林予笙听了这话,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她也不想给陆向卿好脸色啊,可她这父亲说的话实在是可笑的紧。

“父亲在榴花巷忙着呢,哪顾得上陪母亲回王府啊。”

陆向卿脸色一僵,眉峰一聚,眸光骤然凌厉:“林予笙,往日你母亲在,护着你,我也就没说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同兰若不睦,多是你在其中挑拨离间。若你再如此,休怪我不念血脉亲情。”

林予笙见他终于撕了脸上伪装的亲切,微抬下巴道:“父亲是在威胁我吗?不念血脉亲情,然后呢?”

她微微前倾,道:“扇我耳光?毁我容貌?还是,将我驱逐出府?”

“你”陆向卿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牙关紧咬。

林予笙低头轻轻掸了掸袖口的浮灰,状似不经意道:“父亲若是真心想与母亲琴瑟和鸣,有空在这威胁我,不如早点查查给母亲下毒的幕后黑手,好给母亲一个交代啊。”

陆向卿眼神有些闪躲,没有说话。

林予笙又看向他,眨巴眨巴眼道:“这下毒这人一天不揪出来,母亲就一天不敢回府住。我瞧父亲如此沉稳,莫不是,心中早有人选?”

陆向卿没有与她对视,目光却投到一边去,义正词严道:“不已经查出来了吗?就是那关在柴房的白露!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这就去将她杖毙!”

林予笙瞧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哦”了一声,道:“既然证据确凿,不妨将那白露移交官府。毕竟父亲在外素有仁德之名,若是草菅人命,这事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将她扭送官府,也是死路一条,何苦沾了父亲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