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卿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倒是陆锦棠在一边出声道:“这千丝散乃是西域之毒,怎么会出现在我侯府?母亲,您可要好好查查,莫让身边藏了祸患。”
陆锦棠意有所指地盯着林予笙。
林予笙颇为好笑地回望回去,她原来也是怀疑过陆锦棠的,以为她是那般狼心狗肺的东西。
只是看她如今这样子,倒是错怪她了。陆锦棠这副模样看起来竟是对这千丝散毫不知情啊。
韦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千丝散说的有些心慌,一时竟也忘了要说的话。
林予笙上前一步道:“还望祖母能拿出那库房钥匙,好让人取出药材来为母亲制出解药来。”
话说到这,韦氏自然也是推辞不得,她刚想吩咐人拿出钥匙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抬头道:“既然府医说了只是小小咳疾,你们这千丝散之毒又是谁诊断出来的?”
林予笙知道要从韦氏手里拿钥匙,就免不了这一遭,她早有预料,刚要开口,却被陆怀礼抢先一步道:“是我。”
陆怀礼看了林予笙一眼,又飞快地收回,声音平稳道:“祖母,妹妹在宴席上唤我去探望母亲,是我出去请了大夫来为母亲诊治的。”
韦氏微微蹙眉,“哦?我怎么没听说今日有大夫进门?”
陆怀礼道:“今日是祖母寿宴,带人走正门瞧病恐冲撞了祖母,冲撞了客人,因此孙儿特意走的后门。”
韦氏面色缓和了些许,道:“怀礼有心了。虽然有你在一边,也算是于礼不合,也罢,念在你们事发突然,我也就不多计较了。”
陆锦棠却噙着泪看着陆怀礼,道:“在宴席上,哥哥亲自出面为六妹妹遮掩,想不到此时,哥哥还要替六妹妹出头。”
陆怀礼蹙眉看向陆锦棠,不知道她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却听陆锦棠道:“我可是听闻六妹妹亲自策马去了济世斋,请了一位年轻大夫从后门进来的。”
“且不说六妹妹居于深闺之中,是如何认识的那年轻大夫。那济世斋何等鱼龙混杂,乃是三教九流聚首之地,你身为侯府千金,怎能到那里去?那里请来的大夫又如何能配给母亲瞧病?瞧得的结果,又如何置信?”
林予笙挑眉道:“五姐姐置喙别的也就罢了,济世斋若是没得医术,又如何能在京城立足多年?不信大夫的,难不成让五姐姐来给母亲看病不成?”
陆锦棠这次却没有被林予笙激怒,只是垂泪道:“六妹妹好大的火气,我不过是担忧母亲,怕被庸医误诊罢了。明日我亲自去求三皇子,请太医来给母亲瞧瞧,再做打算,何如?”
林予笙狐疑地看向陆锦棠,她一时竟分不清,陆锦棠到底是真蠢还是蔫坏,只道:“明日?耽误了母亲解毒的时机,五姐姐负责吗?五姐姐一句轻飘飘的不信,就拿母亲的命去等吗?”
眼看东方氏也向陆锦棠投去了心碎的目光,陆锦棠一时有些慌张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怕母亲被你蛊惑罢了。”
“好了,看你如今脸色红润,想来多等一夜并无大碍。棠儿所言不错,你是侯爷正妻,金尊玉贵,怎能轻易置信江湖大夫,又岂知那人不是信口雌黄,包藏祸心?”韦氏出言劝阻道,说是劝阻,还是明目张胆的偏向了陆锦棠。
林予笙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的可笑,于是道:“人命关天啊,这药方既然开了,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都要试试,另外我还要支一千两银子去给母亲买其他的药,我知道母亲的嫁妆还在库房里放着,要取嫁妆,也得开库。”
东方氏闭了闭眼,没有开口。
韦氏却道:“开什么库,那药是随便吃的吗?你私自勾结外男,我尚且没说你,你又如此心急,千方百计地想开侯府库房,焉知你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韦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双目,惊疑不定。
??第六十四章 东方兰若死心了
“难不成,竟是你与那所谓的大夫勾结,故意给兰若下毒,自导自演这一出?”
林予笙无语凝噎,真是给这老太太的想象力跪了。
“母亲,你这话可就有些危言耸听了。笙儿仁善,岂能如此?”陆向卿喝了会茶,似乎清醒了许多,他站起身,慢慢走到东方氏身边,面露心疼道:“不管如何,夫人确实憔悴了。为夫甚是心疼啊。不如这样,把药方给我,我亲自去为夫人备齐如何?”
孩子死了你知道喂了?
林予笙忍不住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陆向卿是怎么蒙骗东方氏这么多年的。
东方氏抬头看着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只觉得心如死灰,淡淡道:“难得侯爷有心。那就劳烦侯爷了。”
陆向卿微怔,没想到东方氏刚刚还不愿意搭理他,这会又转了性子。
于是他难得耐心地握住了东方氏的手:“夫人的手好凉,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走,我送你回去,然后你把钥匙给我,明日我定将解药为你备齐。”
东方氏却没有挪动步子,抬眼道:“只是不知侯爷拿了钥匙后,是只为我取药,还是还要为那魏氏备齐彩礼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向卿抿了抿唇,面色僵硬的放开了手。
林予笙和陆怀礼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了东方氏。
这一层倒是林予笙根本没有想过的,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陆向卿的厚脸皮啊。
韦氏垂下眼睫,陆锦棠微微蹙眉,但看两人的表情,显然对陆向卿要为魏可蓉准备彩礼一事心知肚明。
陆向卿叹了口气,为难道:“兰若,你我夫妻多年,应当明白,我对你如何真心实意。既然你对我误会颇多,今日我便同你说一句实话。”
“我与那魏寡妇实在是逢场作戏啊。”
他面露窘迫,眉头紧蹙,一副羞于启齿的神情。
东方氏神色微动,看向他勾起唇角。
陆向卿面上略有愤懑道:“自我娶夫人进门来,安王府就对我多有不屑,这些年,无论我多么努力,安王总要对我嗤之以鼻,甚至在朝堂上同我针锋相对,在圣上面前让我颜面扫地。”
“我自知如今府中银子不够周转,多是夫人私下补贴,甚至要王府偷偷接济。我心里难受啊夫人,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安王更加瞧不起我?”
东方氏眼尾泛出一滴清泪,“原来你都知道。”
你知道,却置若罔闻。
“夫人辛劳,为夫心中都一一记着。”陆向卿深情地握住东方氏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