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笙扯了个笑容冲他们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竹韵看着那对老夫妻离开,道:“京城里的贵人们最看不上的就是这济世斋,说是下等人太多,不愿与贱民同个屋檐,宁愿舍近求远,跑到更远的回春堂去看病。”
林予笙提着裙角,跨过门槛,听了这话有些愤懑道:“吃着百姓种的粮食,穿着百姓做的衣服,还一口一个贱民。殊不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同样是人,怎能如此高高在上?”
竹韵慌忙扯住林予笙的衣袖,一脸的恐慌,低声道:“小姐,您低声些,这话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可是要杀头的。”
林予笙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抬头,一个年轻的大夫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林予笙自知失言,心虚地和竹韵对视了一眼。
这个距离,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听清楚她刚刚的大胆发言。
林予笙忐忑地走上前行了个礼。
??第五十六章 请大夫
那年轻的大夫脸上挂着淡笑,颇有深意地看着她,也规规矩矩地还了一个礼。
他面如冠玉,五官精致,一双黑眸明亮如星,深邃而清澈,鼻梁挺直,薄唇微扬,总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身上则是一袭茶白的长衫,材质虽不算上乘,却浆洗得极为干净,没有一丝褶皱。长衫的领口和袖口处绣着几处云纹,简单又不失雅致。
他生的好看,只是不像谢临那样锐利秾艳,他像一缕春风,一杯清茶,一块温润的美玉。
“姑娘来医馆可是哪里不舒服?”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想请林予笙到内室去。
林予笙道:“并非是我,而是家母。她本有心疾,今日又剧烈咳嗽,每每情绪激动就要咳嗽,咳嗽起来满面通红,几近窒息。”
季舟白微微蹙了蹙眉,仍不紧不慢道:“单听此症状难以确诊,不知姑娘可否将令堂带来面诊?”
“我母亲已然卧床,还请贵医馆派位先生出趟外差。”
季舟白沉吟片刻,道:“还请小姐报出家门地址,我去禀告师父。”
林予笙颔首道:“知春巷永宁侯府。”
季舟白迟疑片刻,还是抬步走进堂内,在离开前还不忘道:“小姐可入静室稍待片刻。”
堂内等候的病人稀稀落落,三教九流,身份杂乱。
抬头是一间明亮的屋子,大门敞开着,隐约可见一个白胡子的布衣老头,正端坐在竹木桌后,为人把脉。
林予笙和竹韵一进门,就引来了不少注目。
竹韵皱眉上前两步,挡在林予笙面前。
林予笙掀开帘子,进了等候的静室,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人。
“永宁侯府?不去!”
老头的声音从屋里响起,声音浑厚,带着几分不屑,直传入静室。
相比之下,季舟白的声音倒是听不太真切,不知道他又说了些什么,片刻后,那老头又道:
“我不去,你不用说服我。”
声音中夹杂了一丝怒气。
又等了一会,那老头似乎笑了一声,语气也软和了些,道:“我不去,是我的规矩,不是济世斋的规矩。”
林予笙坐在静室中,片刻后,季舟白掀起帘子探头进来道:“小姐久等了,这就走吧。”
“不过我师父事务繁忙,腿脚不便,不能亲去侯府,只能由我代劳了,不知小姐介意否?”
林予笙摇了摇头,站起身道:“先生出手相助,小女已是感激不尽。只是因着某些缘故,还请先生随我走侧门。如有怠慢,万望先生海涵。”
两人既已将话挑了明,事不宜迟,一个反身回了马车,一个翻身上了马。
这季舟白看起来文文弱弱,但瞧着他一手拎着药箱,还能利落翻身上马的样子,身上竟然还有几分功夫在的。
到了侯府之后,竹韵先跳下了车,敲了敲侧门,然后给那守侧门的小厮塞了些铜钱,道:“辛苦你了。”
季舟白将缰绳交给墨书,也没说话,跟着林予笙就匆匆地进了侯府。
今日侯府上下都忙着张罗韦氏的大寿宴席,侯府本就人手不够,更没有人理会这偏僻角落。
林予笙引着季舟白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春华院。
着人进去通传后,丹蕊和白露倒是一并出来了。
两人看着林予笙和她身后的季舟白,脸上都显出些疑惑来。
只是丹蕊眉宇间的焦急之色更甚“小姐,夫人她服下药躺下后高热不退,我派人去前院通传,也没人主事。您可算来了。”
林予笙闻言心中也是一急,“这是我从外面请来的名医,你们快准备一下,好让他进去为母亲仔细瞧瞧。”
林予笙往东方氏的屋子看了一眼,这会屋门还紧闭着,门口守了两个当值的小丫鬟。
“这如何使得?”白露却挡在前面,摆手道,“小姐,且不说你找来这年轻人医术如何,单是外男未有禀报,私自入内这条,就于礼不合。”
林予笙回头看了一眼季舟白,他挺拔地站在门槛之外,目不斜视地盯着脚尖。
林予笙蹙眉道:“白露姑姑,我知道此事欠妥,只是如今母亲已卧病在床,府医难堪大用。赶上祖母寿宴,又不许堂而皇之地请大夫从大门进来。”
“再拖下去,我母亲万一有什么好歹,谁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