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笙心中有些沉重,一时默然无语。

谢临探头到她面前,带着几分调笑道:“怎么?后悔嫁给我了?可惜反悔不了了哦。”

林予笙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嗔道:“我没有。”

她脑中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道:“陛下刚说他要去炼丹,是什么意思?”

谢临回道:“陛下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大不如前了。听说,是皇后娘娘引荐了一位隐世多年的道人给陛下,陛下自此便沉迷上炼丹了。”

林予笙不禁在心中腹诽道,这可是亡国之兆啊。

谢临微微蹙着眉,神色认真地又开口问道:“不说这个了,上次你说的那个,当时去接你的管家,现今可有下落了?”

林予笙听到他的问话,坐直了些身体,轻点了点头道:“我才见过他。他之前似乎是替陆向卿出了什么极为机密的外差,一直到这些日子才归来。你说,我要不要先把他绑起来,然后好好地严加拷问一番?”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与急切。

谢临看着她那张小脸上此刻流露出的几分肃杀之气,那副认真又带着狠劲的模样,不知怎的,竟觉得莫名有些可爱,唇角不禁微微上扬,笑了笑说道:“你先别这般冲动轻举妄动,万一打草惊蛇,可就麻烦了。抓人的事情交给我便是,你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林予笙秀眉微蹙,认真思索片刻,说道:“他姓李,生得倒是挺斯文的,总是面带笑容,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透着股子虚伪,像个笑面虎。”

谢临目光专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随着她的描述,时不时地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减速,然后稳稳停下,墨书恭敬的声音从外面清晰传来:“小姐,裴府到了。”

林予笙闻声转过头,如水的眼眸看向谢临。

谢临温柔地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林予笙颔首,轻点了点头。

谢临刚要起身,动作却突然一顿,又坐了回来,毫无预兆地伸出双臂将林予笙猝不及防地搂进怀里。

林予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得瞪大了双眸,但一想到他身上还有尚未痊愈的伤,生怕自己的挣扎会触动他的伤口,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俏脸微红,声如蚊呐般说道:“你,你快走吧。叫人看见了,不好。”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在他温暖的怀里轻轻响起,带着一丝羞赧。

谢临闻言低笑了一声,今日皇帝终于应下了赐婚一事,他心情大好,温柔应道:“好。”

他蓦地松开她,一眨眼,人已经掀了帘子跳下车去了。

林予笙下意识凑到窗边掀开帘子去看,却见他就站在不远处,瞧着她,温声道:“一切小心。”

??第一百章 把酒言欢

东方氏收拾好东西从永宁侯府搬走之后,两人和离的消息很快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

陆向卿并未沉寂太久,很快侯府又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了新的婚事,准备迎接新的主母。

与此同时,大房的陆婉宁也在欢天喜地地筹备着自己的婚事,整个侯府同样是喜气洋洋。

几位哥儿倒是都忙着备考明年的春闱,大公子和两位老爷却都不约而同地先后回到了侯府。林予笙心里跟明镜似的,估摸着想是回来看韦氏的状况究竟如何。恐怕韦氏一旦两腿一蹬,陆家三房也该分家各过各的了。

念及此,林予笙主动前往了一趟松鹤堂。

不愧是找了太医精心诊治,韦氏的状态倒是比她之前估摸的要好上一些。林予笙进门的时候,大夫人陈氏正一脸疲惫地守在韦氏的床边。

侯府的这几个儿媳,除了整日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夫人,东方氏和陈氏都没少被韦氏百般磋磨。

林予笙向陈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陈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笙儿,你来探望祖母了?”

韦氏靠在软软的垫子上,比起上次相见,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脸上没了赘肉更显得面容苍老。眼窝深深凹陷进去,直勾勾地盯着林予笙,那模样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怖。

林予笙却从容地接过了丫鬟刚刚熬好的银耳羹,说道:“大伯母,您先歇息会儿吧。我来尽尽孝道。”

陈氏见此情形,自然乐得清闲,赶忙让开了位置。

林予笙端着银耳羹稳稳地坐在了韦氏床边,韦氏的目光仍旧紧紧跟随着她。林予笙却仿若未闻,轻柔地舀起一勺银耳羹,轻轻吹了吹热气,缓缓递到韦氏嘴边。

韦氏有些抗拒地紧紧抿着嘴唇。

林予笙凑得更近了些,轻声细语道:“祖母,您可得好好吃饭啊,多坚持些日子,争取挺到明年去,别耽误了五姐姐和三皇子的婚事。”

韦氏眼睛瞪大了几分,两人僵持片刻,最终还是张口喝下了这勺银耳羹。

有了第一勺,第二勺第三勺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见她喂了几勺银耳羹都没什么状况,陈氏也就放松地坐到了一旁的小凳上,几个贴身伺候韦氏的丫鬟也都放松了下来。

林予笙一手拿起帕子替韦氏仔细擦了擦嘴角,另一只手却不动声色地暗暗探了探韦氏的脉搏。

韦氏吃了几勺银耳羹,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眼看着又要昏睡过去了,对林予笙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力气反应。

林予笙收回了手,微微蹙了蹙眉头,然后放下了碗,站起身道:“祖母困了,那我就不打扰了。祖母好好休息。”

伺候的丫鬟已经见怪不怪地抽走了韦氏身后的软垫,给韦氏盖好了被子。

“祖母近来一直这样?”林予笙问了一句那丫鬟。

“老太太前些日子惊厥严重,常常喘不上气,憋得脸色酱紫,又喊着浑身疼,后来太医院给了止痛的方子,人是好些了,就是常常昏睡不止,一醒来,说不了几句话,就又睡过去了。”

林予笙面带忧色地点了点头,又和陈氏客套了几句话,就转身出了门。

一转身,她脸上的担忧便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不得不说,太医院不愧是伺候皇帝的,开的方子不仅抑制了毒素的蔓延还能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