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路上寂静无人,季清辞将宁宜真护在怀里,几乎咬牙切齿:“罗执徐,姓聂的不稳重,你又如何解释?宜真回来时连话都说不出……!”

罗执徐低声道:“我已知错。”

聂飞云也反应过来,辩解道:“那夜、那夜我就弄了一回……执徐才是闷不作声捡便宜!他先哄着宜真给他含了,然后又趁我不注意入进去……他知道我定力不行,就将宜真放我身上贴着,我太热了,贴着他就忍不住,回过神来的时候他都……”

“都闭嘴!”

季清辞火冒三丈地低喝,与他们吵了起来,旁边的宁宜真:“……………………”

好容易摆脱二人到了史馆,宁宜真只说让季清辞帮自己寻一本书来,将他打发离开,自己则找到近五年的时政记注。

如果系统始终无法回应,或是再也不会回应……无论如何,了解如今自己所在的境况很有必要。

然而触到了封皮,不知为何,宁宜真的指尖却略微顿住。

四下里寂静无声,层层书架间只有他一人,宁宜真垂着眼想了想,手指移到一旁的战事记注,决定先看一看北原之患在此时是如何解决的。

一看之下,他却蹙起眉战事在一年前戛然而止,两朝陷入了时间漫长的拉锯议和。

季清辞方才还提到,赫律恒亲自进京来送节礼?

宁宜真推敲片刻,只觉得有些奇怪,却一时想不出头绪。

“死皇帝险些害你在史书上留下祸水之名。”

一个声音忽然幽幽从肩后传来,随后宁宜真尚未反应过来,腰肢已经一软,是耳朵被从后叼住舔舐,整个人也被按在了书架上。那人与他十指交握,湿热亲吻落在耳尖,边亲边含糊道:“……他昨夜又欺负你了?等我明日再针,叫他从半年不举变成后半辈子都不能人道……”

原来萧玄得说的有心无力是这个原因,宁宜真被他撩拨得双腿发软,连说话都使不上力,闭目抵着书架忍住喘息,只感觉到钟璃画从后顶着他后腰,扳过他的脸,在柔嫩脸颊上落下一串亲吻。等男人吻到唇角,他终于艰难挤出一句:“……听香蛊?”

“怜惜我了?昨晚可是听了你半夜……”钟璃画惩罚似地轻轻一咬他下唇,“小九思,在这里给我好不好?或者叫一声‘画哥哥饶了我’,就放了你。昨天我可是给萧玄雍针了两个时辰,手都酸了……”

那个名字落入耳中,宁宜真心中震动,倏然抬头:“……你说什么?”

……

……

钟璃画带宁宜真出了宫,到了京郊一处别院,将他扶下车,自己却不进去,低头碰了碰他额头,笑道:“既求了我带你出来,今夜就不许再回去了。”

宁宜真已无心回答他,走到门前想要抬手却不敢,最终还是按捺住心情,推开了虚掩的门扉,慢慢走进了院门。

如今正是初夏,入院就见草木葱茏秀丽,嶙峋山石间溪瀑潺潺,十分清凉,景致如画。

顺着青石路往里走,便是一棵枝繁叶茂、正在盛放的花树。

满树雪白花瓣,风过便婆娑,有一人正坐在廊下煎茶。

男人英俊面孔略有消瘦,身上深沉气质却一如从前。一阵风吹过,落花纷纷洒洒,宁宜真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身上,几乎听见自己心口一下下跳动。

究竟何处才是真实?

宁宜真回过神来,顺着小路进去,一步步走到萧玄雍身边。男人见了他来也不抬眼,神情与话音都十分柔和:“怎么来了?茶还没煎好,陪我坐一坐。”

他已经换了自称……

一切果然都和自己曾推断的一样。

宁宜真坐在他身边,饶是已经平复了心澜,却仍怔然说不出话,许久才道:“……你都好吗?”

萧玄雍正在看茶,闻言手上动作停下,朝他看过来,宁宜真也注视着他。

廊前落花悠悠,萧玄雍深深打量他片刻,才道:“都好。不日打算与钟大夫往云岐走一走。”

两人静静而坐,不时有风将雪白花瓣拂到身上。

好像过去了很久,男人才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宁宜真想了想:“萧珣如今在哪?”

“那个孩子?”萧玄雍回忆了一会,“早便从苍阑山放出去了。”

那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被自己拉了进来,如今却已经与这座王朝密不可分。

萧玄雍煎茶手艺极好,坐在此处望着廊前花树,慢慢喝完一盏茶,只让人口齿生香、心中宁静。

宁宜真将茶饮尽,将茶盏放回木盘,垂眼道:“我先走了。”

萧玄雍温声问他:“去哪里?”

宁宜真如实相告:“赫律恒来盛京了,我想去见见他。”

如果要一直留在这里,要做的事情太多,首先必须知道如今两朝究竟如何维持平衡,又会维持多久。

“不急。”萧玄雍却道,“九思,过来些。”

宁宜真看着他,片刻才领会了他的意思,慢慢过去,伏下身,躺在了他的膝头。男人帮他理了理衣袍,又从身旁取了件披风盖住他,手掌抚过他的双眼。

他的手掌宽大,盖在眼睛上遮住了光线,宁宜真听话地将眼睛闭上,闻见令人安心的气息。不知不觉开始困倦。

“不要思虑过多。”他听见萧玄雍在头顶慢慢道,“有些事非你一人之力,你也该想一想自己。”

“……可我有想要的东西。”宁宜真喃喃道。

男人不再说话,四下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他从容绵长的呼吸,与落花触地的声音。

他的手很温暖,轻轻抚摸着发丝,不知不觉间,宁宜真已经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