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一个不稳倒在了床边,田安安捂着被子缩到了床角,颤抖着说:“你你你,你是谁,你要干嘛。”
四处扫射的眼神突然盯到了指尖的银针,尖锐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田安安一边喊着一边跳下床,踉跄着往门外跑去,才推开门就扑到一个人身上,田安安只看了一眼,就躲在他身后,指着房内,“哥哥,他拿着针要扎我!坏人!”
胡锦承扶着身后脚步虚浮的人,问道:“安安,你不记得他是谁了?”
“安安?你是在叫我吗?”男孩歪着个脑袋,又指着房间里的男人,满眼疑惑,“而且,我从未见过他,又怎会记得呢?”
“那你怎么认得我?”
田安安回的理所当然,“你是哥哥,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昨夜哼着曲子哄我入睡呢。”
胡锦承这会的确有些摸不清状况,抱着人先放回床上,裹进被子,看着边上捋着胡子的男人,“薛大夫,这就是你昨晚说的痴傻?”
“嘶……这,”薛大夫不知怎么回答,这孩子的症状和典籍上记载的完全不同,焦虑下不多的胡子又被薅落一根,“只能说失了部分记忆但保住了性命吧。”
薛大夫看了眼胡锦承,“以后的事我也不好说,不过这孩子可能学东西都会比别人慢些。”
“而且……”薛大夫都不知道怎么和这府邸的主人开口,“看他的反应,他也就认得您了,估计,得您亲自带他了。”
胡锦承只想着救他一条命,这带孩子的事他也真是没有准备,微微低头,就撞进那双满是信任且澄澈的黑眸,“哥哥,安安饿了。”
喊着婢女端进来温着的白粥,米粒绵软,可田安安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般,都忘了怎么拿勺子,用勺背在那囫囵舀着,半天都没吃到一口。
胡锦承没办法地叹了口气,接过瓷勺,吹凉了又自己试了试温度才喂给边上眼巴巴看着的小孩。
田安安一天没吃,饿狠了,抓着胡锦承的手就在那大口大口地猛吃,每次都漏下半勺不说,一下太急,又烫到了自己,伸着舌头好不可怜。
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就惹人心疼,胡锦承感觉这几年存着的气都在这天全叹完了,长舒一口,“真是拿你没办法。”
吹凉以后先自己喝了一口,等温度差不多了又捏着小家伙的嘴渡进他口中,他也没什么想法,只想快点搞定这个小朋友。
这法子喂的快,三两口那碗白粥就见了底。田安安吃饱喝足那就又得困了,半眯着眼躺在温暖的男人身上,陷入了沉睡。
胡锦承屏退其他人,就留了管家,拍了拍怀里睡着的人,“给他安排个身份,清闲点的,在府里什么都不干也不行。”
第3章 03想着男孩自慰,满足他那隐秘而恶心的欲望
胡锦承捡到田安安的那个冬天格外冷,漫天飞雪,满地白霜,男孩缩在一个墙角冻得神志不清。
胡锦承恰好路过,善心大发,就把他捡了回去。当晚田安安就高烧不退,癫痫抽搐,看诊的大夫不得已用了虎狼之药,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也导致他失了部分记忆,还落下了呆傻的病症。
不过也幸好那时候年纪小,自愈能力强,养了大半个月那骇人的冻疮就好了不少,身上的伤痕大多结痂脱落,就剩下浅浅的白印,没几天也就能恢复如初了。
管家按着胡锦承的吩咐让田安安在后厨帮忙,也就是摘摘菜、洗洗菜,而且都是不沾泥的绿叶菜,还有其他人一起帮着,根本就累不到他。
可田安安不知道怎么的,反应真就比别人慢半拍,扔了叶子留了菜根,捏在手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蹲下去想把扔在地上的叶子捡回来却又打翻了椅子,扑通一声摔进了大盆里,湿了一身,这下又给自己弄得着了凉,躺在床上三天都还下不了地。
胡锦承坐在书房,听着管家的话,无奈地扶着额摇了摇头,手里书册扔到桌上,“算了,让他跟着我做书童吧,我还能在边上看着他。”
即使跟在胡锦承边上,田安安也总能出点奇奇怪怪的差错,不是摔了花瓶就是洒了墨碟,抱两本书也能把自己绊倒,坐在地上非要哥哥抱才肯起来。
胡锦承教了大半年,可田安安总是咬着个手指在那装可怜,到后面他也懒得再管教,把人往书桌下一塞,再递盘糕点、水果,两个人都能安静一个下午。
田安安也的确喜欢躲在书桌下,闭塞的狭小空间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感,特别是贴在哥哥腿上,温暖舒适,埋在那儿睡一觉是他最喜欢的事。
刚进书房的时候他也只比那桌子高了一点,桌围一掀就跑到底下趴在胡锦承腿上一个人安静地玩。
后来这小孩长得比桌子高了一个头,爬进去的时候时常会撞到,还得胡锦承抱着哄一会,才哭啼啼地再躲到下面贴着他的腿睡觉。
再然后那桌子也只够田安安的腰,男孩就乖乖得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安安静静地陪在一边,得了两颗糖都得往胡锦承嘴里塞一颗。
胡锦承就看着这个小孩从桌子那么高长到英英玉立的少年,从一身红紫冻伤养成现在白肤凝脂,这十年要说没变的就是那双纯净的杏眼还有那个只会黏着哥哥的性子。
胡锦承想过很多次,自己为什么能如此纵容这个孩子,可想了很久也没得出一个系统的结论。
心底隐隐有个隐秘且阴暗的想法,可被他下意识地否决,再也不敢深究。
只能说,从他停下来将他从雪里拽出来的那一刻,他胡锦承的底线就对田安安一退再退,退到后头,那孩子就成了他的底线。
身边的男孩无意识挠了挠自己的脸,又啪得一下拍到胡锦承身上,大腿一压,半个身子都趴了上去。
安抚地拍了拍,抽走被抱住的手臂,胡锦承提了一个小缸慢慢向后走去。
今夜月光明净,树影丛丛,密集的虫鸣怎么都挡不住。
“哥哥,哥哥。”田安安这会不知为何夜半惊醒,披了个青蓝色的小披风,光着脚,满房间找胡锦承。
明明晚上睡觉前他还抱着自己,这会半夜醒来人不见了。
推开房门望了望,没见着人,推了推门口守的都有些迷糊的小厮,“阿狗,阿狗,你见着哥哥了吗?”
“啊?什么……”被惊醒的小厮虽努力睁眼,却还是闭上,他值了一夜实在太困。
田安安也不想再叫他,拢着小披风就往外头找去。
书房门闭着,前头院里也没人,侧边的小屋也熄着灯,田安安到处跑了一圈,脚上沾了一层灰,相互蹭了蹭,呢喃道:“哥哥去哪儿了?”
四处看了看,沿着小路跑到了后院一个被树丛挡住的亭子那儿,胡锦承一个人坐在里头,面前放了一盅酒。
“哥哥!”田安安扑到胡锦承背上,“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醒了都没见你。”
田安安没听到胡锦承的回答,探着个头往前看去,“哥哥,你一个人怎么用三个酒杯呀。”
“清夜如尘,月色如银,哥哥只不过和故人小酌一杯。”胡锦承的声音如平日一般温和沉静,可田安安就是能听出里头的不同,觉出这会的平静下藏着深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