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以袖掩嘴笑道:“婢子叫河珠。”袖上露出一双俏媚眼,流去娇波脉脉。

东阳擎海却早转脸望向路上,“让你家娘子归家便收拾衣物,等我回来接她上山。”说完一扯缰绳离去,百名人马掀起街上大片烟尘,把河珠咳得够呛。

那日正值旬休,白禹休息在家,东阳擎海欲询问治水细节,便往白宅去。进了白宅院子,曾夫人正送裴花朝出门,迎面走来。

后来东阳擎海携裴花朝家去,等待丫鬟收拾衣包的当儿,两人在厅里对坐,他叮嘱她日后出门交代下人去向。

裴花朝倒茶与他,道:“我若出门拜访,必是去白家访曾夫人。”

“只和曾夫人谈得来?”

“我与旁的人家从无交往。”

“怎么回事?”

“我名为崔家妇,实为寨主的别宅妇,这身份荤不荤,素不素,正经人家不便与我往来,我亦无意自讨没趣,强人所难。”

东阳擎海神色微沉,“宝胜地面一个像样点的人家女眷都不找你?”

“有,可那些人我更不好搭理。”

东阳擎海微挑一方眉尾,“这是怎么说,你不肯结交朋友,人结交你你又不愿?”

裴花朝一笑,“找我的那些女眷其实冲着你来,想借我替父兄丈夫说好话、谋前程。”

“那是当然,你别在意,姑且拿她们取乐解闷得了。”

裴花朝摇头,“她们隔三岔五下帖邀我赏花听戏,到那回你恼了我,帖子一下子通通不来,到你回心转意,帖子又来了。这般人情交际没意思,不若独处清净。倒是曾夫人真心,于我病时再三关心。”

“只有曾夫人一个相交,你不寂寞?”

“我有许多事可做。”裴花朝顿了顿,有感而发,“其实找门路帮衬家人,人之常情,那班女眷的苦心我并非无法理解,然而钻营到上位者情妇跟前就过头了。纵然她们的家人确是能者,家风行事轻忽节操,为官为吏能是好官吗?我在你跟前便说得上话,也不会举荐他们。”

东阳擎海原本一派闲散神态话家常,至此凝注裴花朝脸上深深打量。

裴花朝又道:“我俩有瓜葛,我若与不安分的人走得近,难保他们不会狐假虎威惹是生非,到时妨碍你名声可不好。”

东阳擎海隔着几案探手,握住她柔荑,“你这般替我打算。”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裴花朝听出他语中流露几分温情,便要这么回答,表表身为下位者的诚心,一如她替东阳擎海祖孙做女红,让自己寨中生涯好过些。

转念她想这答话文绉绉的,东阳擎海未必懂,便改弦易辙。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啊。她欲待答言,凝眸见那汉子咧开嘴,眸底笑意灿灿,眼神热烈。

裴花朝一凛,东阳擎海那模样不像会期待自己前两样说法,说了不定要弄巧成拙,惹场闲气。

“我跟了你,自然替你设想。”她赶紧改口。

东阳擎海直起身探过几案,拉住她亲了个响嘴。

四四:岂难道我满足不了你

裴花朝这回进寨,日子安生许多。她每日察颜观色,婉转承欢,东阳擎海不再胡乱使性子。那汉子白日里忙公务,晚间回房,不只喜欢与她交颈缠绵,拉着她对坐奕棋的时候也不少。

裴花朝偶尔在奕棋时悄悄相让,假作不敌东阳擎海。由于东阳擎海棋力高超,与之对奕一不小心便要落败,因此她做这番手脚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几次下来,她发现东阳擎海更爱她全力应战,尤其喜爱棋局斗至难分难解,教她击败亦兴致勃勃夸奖她一番。纵然如此,她到底不能放心尽情落子。

床笫间,她则自行解决了行房初时的涩疼。

那回东阳擎海带她共骑回宝胜,她初次骑马不谙诀窍,给硌得腰酸臀疼,家去后一两日,起坐不大灵便。瑞雪见了,歪打正着猜中东阳擎海行房粗鲁,寻来膏药献上。这帖膏药有催情功效,早间将它反覆涂抹女阴内外,到黄昏时药力发作,持续整夜,令女子易于泌出春水滋润花径。这么一来,即使东阳擎海求欢急切,裴花朝亦不再如先前不适。

一日,裴花朝送东阳擎海出房,按例掩门落窗,脱下亵裤,面朝里壁侧躺,由小圆木盒挑了点药,往下体抹去。

她纤纤手指沾带晶莹膏剂探入雪丘细缝,先由蕊珠点起,再下来是花瓣,最后探入花径。

纤长的手指楔入花径反复涂药,那进出之势不期然教她想起东阳擎海。其实每回她替自己细细抹药,便忍不住想到汉子索要她时的光景与滋味,有时臊得鼻间轻哼……

“你……”不妨门口处有人出声。

裴花朝吃了一惊,翻身坐起,东阳擎海不知为何回转房里,杵在门口。

房内空气似乎凝结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俱都无言。

东阳擎海眉心深锁,半晌一字一字问道:“岂难道我满足不了你?”

裴花朝隐约猜到他话中何意,面上颜色登时赤红,因见他站在门外,生怕他言语再带出闺房阴私教院里下人听去,急急摇头,又招手让他过来。

东阳擎海面色微沉,欲待不去,又见裴花朝一脸恳切情急,到底迈步走去,在床沿坐下。

裴花低着小红脸,将那小圆木盒递到东阳擎海眼前。

“我……在上药……”她声若蚊蚋道。

东阳擎海面色稍霁,转瞬又凝眉,“你生病了?怎不早说?我叫军师来。”就要放声喊人。

裴花朝扯住他衣袖,声音更弱,“我无恙……”

“既如此,为何上药?是药三分毒。”

“那是……”裴花朝螓首直要垂至胸前,“为……为晚间同床共枕……作准备……”

东阳擎海语气瞬间严厉,“这是春药?”他夺过药盒细看。

“不是!”裴花朝忙道。言涉床事,她光开个口便要羞死了,何况事关东阳擎海行房粗暴?这事虽不及雄风不振这般教男子难堪,可道破了,难说他不会着恼;果真恼了,日子又不得太平了。

她绞尽脑汁,琢磨着如何把话说得委婉无害,房外戴妪敲门。

“寨主,军情急报,朱家寨攻打西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