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更怕妙妙一个人入京会被人欺负。”

“所以,我决定以北燕王义子,亦是你义兄的身份陪你一道,这样,便可以保护你了。”

不知为何,听完他的话,我方才那些悲伤自艾的情绪便就瞬时消散了,又想到能同许桑衡一道去上京,有他护我顾我,我必不会再有事,像是突然有了底气,心情也放松下来。只我的嘴刚刚被他的撑得好酸,又被他的手捏得痛了,就从鼻尖哼出一口气,故作娇矜地道,“我们一般大,你凭何当我义兄?要当也是当我的义弟!”

“好好好。”

许桑衡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有如此神奇的脑回路,有点儿哭笑不得地将手从我的脸上抚至下颌,轻轻抬起,目光瞟向我的嘴,却又压低了声音,故意唤我,“妙妙哥哥。”

他见我极是恶心这个称呼,便变本加厉,还凑到我耳边这般唤我,乌润的眸子无辜地眨了眨,“那弟弟的东西,你可要乖乖喝下去。”

我气得扬手打他一掌,却被他抓住车厢壁上一压,再度亲了上来。

我那时整日与许桑衡昏天倒地的厮混,并不知此番陪我入京,正是许桑衡的故意设计。直到我重生意识觉醒后才知,原来,按照话本里的情节,许桑衡入京一趟原就是为了笼络权贵,为自己铺设道路。

顺道,取我性命。

52、

我久不答话,许章驰失了耐心,冷声问我到底想要怎样。

我终于从前世旧忆中回过神,抬头望了眼坐在许章驰身边,许久未见的许桑衡。

他好似清减了不少,但仍将那一袭绛紫华袍撑得挺括俊致,他亦在看我,虽不言语,但双目灼然,像是恨不能要在我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我别过眼,转而拱手对许章驰道,“孩儿听闻圣上下旨一事,思虑几日,决定奉旨入京,为父解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四下哗然。

许桑衡猛地一拍桌案,“妙妙,你知不知道入京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玩闹!”

“阿衡!稍安勿躁!妙妙既然这样说了,必是有他的考虑。”

许章驰喝斥许桑衡,但看向我时也是震惊,他犹豫片刻,才结结巴巴地对我道,“此番北燕遭疑,你入京为质,概会凶多吉少,你这一去,怕是永远…永远也回不了北燕了…”

“我本不是许家人,是父王养育我数十载,才让我得以平安长大,许氏对我有大恩,为报养育之恩,纵我长留京城,身魂永不再归北燕,又算得了什么?”

我说得轻描淡写。

对面的许桑衡却像是坐立难安,尤其是当我说出那句“永不再归”时,他那双乌润好看的眼睛明显有些发红。

我觉得好笑。

许章驰已面露喜色,笑着问我可是当真?

这是许章驰为数不多会对我笑的时候。

我心中长叹一声,才复点头,“当真。且我会死守身世之秘,不会对任何人说及自己并非许氏之子。”

“若有违背,我许清妙不得好死,永堕阿鼻。”

52、

走出正厅之时,我的脚步不知何故,微微有点儿发颤。

我深吸一口气,却觉得心脏依旧跳得飞快,我只好停下来,捂住胸口,轻喘片刻。

“许清妙!”

直到听得后方有人追出来的脚步声,我才扭头看了一眼。

又是许桑衡。

他的眼睛比刚才还要红些,显然是愤怒之至,他也不再唤我妙妙,而是直呼全名,追上我后,就用力扼住我的手腕,凶狠问我,“是谁教你说的那些话!”

我有点儿不解,抿唇看他。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京城是什么地方?皇宫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人个个都能要了你的性命!是不是有人故意教唆你在父王面前这么说,到底是谁?是百吉?还是父王的那几个部将!告诉我,我绝不放过此人!”

许桑衡大概是真的动怒了,我鲜少见到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我想了一想,才想起应是我这一世总不让他接近,此番入京又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无法再将他视作救命稻草,所以他才会生气。

“走!我们去求父王,就说你不去了,我去!我才是父王的儿子,本也就该是我去!”

他拖拽着我,急声喊道,我却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极缓慢极缓慢地对他道,“没有人教我的。”

“我心甘情愿想去上京。”

“为什么?”

许桑衡似是难以理解,“是不是因为你在王府过得不开心?妙妙,有何心事你就说出来,我替你解决,你不要去上京,好不好,那里真的很危险。”

“我死生与否,同你无关。”

我懒得再同这虚伪小人多嘴饶舌,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要走。

许桑衡不肯放过我,跨步走来,竟一把扳过我的肩,将我搂住。

这是自重生以来,他第一次抱我。

我这时才发觉他已比我高上不少,我的鼻尖差不多只能顶在他的下颌处,体力相差自也极大,我根本推拒不开。

他双臂收得也紧,胸膛同我的紧紧贴在一处,便是隔着厚厚的布料,我也能感受到如擂般的心跳。

“妙妙…”

他的语气突然间又从急促缓了下来,变得迟疑,几息后,竟紧张兮兮地问出了一句我怎也想不到的话,“你想去上京,是不是…要去…寻容望…”

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