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雕像,宋贵妃没反应。

她加大力道掐了一把,宋贵妃发出“嘤咛”一声,气若游丝道:“你这小妖怪……以下犯上……想掐死本宫么?”

海潮听她出声,方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了?刚才怎么都不出声?”

宋贵妃依旧恹恹的:“本宫也不知怎么的……一进那地方就头晕眼花,接着两眼一黑就人事不省了……大约是本宫阴盛阳衰,阳气不足……那姓程的小太监呢?让本宫吸点阳气……”

程瀚麟惊恐道:“人人人鬼殊途,杂家自己阳气且不足,实在没有多余的分给娘娘……”

宋贵妃:“不愿意就算了,找什么借口,没有男人的东西倒是一身男人的臭习气!”

海潮:“……”看来是没事了。

“眼下去哪里?”她转向梁夜。

不等梁夜回答,便有小太监迎上来,道冯宦官遣他来禀报一声,昨日驸马吩咐查的玉雕工匠是谁已经查到了。

海潮双眼倏地一亮:“人在哪里?”

匠人未必知道内情,但多少能提供一些线索。

可那太监却道:“回禀公主,那工匠已经死了。”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什么时候死的?”

太监:“修补完玉像之后,那老工匠就得了一场风寒,不治而亡。”

梁夜沉吟片刻,问道:“少府监的记录可在?”

那太监双手呈上一个卷轴:“冯公公命人将与玉像相关的记录誊抄下来,请驸马过目。”

“冯公公有心。”梁夜接过来展开。

海潮凑上去一起看,只见上面记下了玉石用材的来源、数量、雕刻的工期,工匠姓俞,是隶属于少府监的明资匠。

“什么是明资匠?”海潮问。

“明资匠是官府工匠,一般世代相袭,子传父业。”那太监恭敬答道。

海潮点点头。

梁夜问:“可有修补玉像的记录?”

太监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冯公公也着人查了,但并未查到修补的记录,关于玉像的条目全在此处,不知是漏记了,还是当初经手的匠人不属于少府监和匠作监。”

梁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记录收起来,又问:“那位俞姓老匠人,可有子孙在少府监?”

那太监道:“这些工匠都是家传手艺,那匠人是少府监屈指可数的玉雕匠,即便没有子孙,也一定收了徒弟将手艺传下去。”

梁夜:“我想见见他的子孙或传人,有劳安排一下。”

“驸马折煞奴,”太监道,“奴这就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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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96]玉美人(十四):“要是它真把自己补好了,会怎么样?”

那太监又道圣人赐了午膳,请公主驸马移驾东配殿用膳。

海潮也有些饿了,便和梁夜去了东配殿,借口让程瀚麟和陆琬璎侍膳,四人关起门来,一边吃饭一边商量。

陆琬璎虽未亲眼见到玉像,听程瀚麟绘声绘色地描述那玉像的种种异状,也是大为惊骇,脸色微微发白。

她一脸不安:“这回的妖邪似乎更神通广大了,阿蓁娘子在皇宫外,都受了影响。不知她眼下怎么样了。”

海潮道:“陆姊姊别担心,有人日日夜夜不错眼地盯着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自己也要小心才好。”

陆琬璎点点头:“程公子给了我辟邪符戴在身上,还备了些火符和雷符以防万一。而且……”

她神情有些怪异,微微低下头:“我应当不会那么容易受玉像蛊惑。”

海潮不知她从何判断,但陆姊姊不是一个会说大话的人,她既然这么肯定,必定有她的道理。

“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单独住一间屋子了,太危险了。”她道。

“陆娘子若是不介意……”程瀚麟道,“杂家没有冒犯的意思,去广陵城的时候我们在沿途驿馆、逆旅也曾同宿一屋……”

不等陆琬璎回答,海潮袖子里的宋贵妃发出尖细的叫声:“本宫介意!你们自说自话就商量好了,当本宫是死了么?”

海潮:“……可你是死了啊。”

宋贵妃一噎,随即“嘤嘤”地哭起来:“你们这些活人,都欺负本宫……”

陆琬璎道:“多谢程公子好意,我不要紧的。”

宋贵妃止住哭:“听吧,人家都说不要紧。”

海潮:“……我叫两个人陪着陆姊姊。”

陆琬璎点点头:“快用膳吧,饭食都凉了。”

海潮吃了几口杏酪粥,见陆琬璎握着牙箸不动,看起来心事重重,便问道:“陆姊姊在想什么?”

陆琬璎回过神来:“我在想,那玉像既然会杀人,应当是妖邪之物,程公子戴着铜镜,应当有所感应,怎会一无所觉?”

程瀚麟放下牙箸,摸了摸下巴:“杂家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那邪祟不在玉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