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颇为妩媚地撩了程瀚麟一眼:“小公公生得不错,要不要死一死,来阴间伺候本宫?”
程瀚麟大惊失色:“这这……多谢娘娘抬爱,杂,杂家……还是暂且再苟活几日……”
宋贵妃遗憾地撇撇嘴,重又看向海潮:“你们是妖怪还是恶鬼?”
饶有兴味地打听:“哎,你是不是夺了那小刁婆的舍?她死透没有?”
海潮:“……”没想到第一个看穿她身份的是这宋贵妃,果然最了解自己的是仇敌。
她正想着要不要负隅顽抗,便听梁夜直截了当地承认:“是,我们都不是本人。”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宋贵妃打量着他,神色紧张起来。
“查明真相。”
宋贵妃将信将疑:“就这样?你们不会想害本宫吧?”
海潮:“你都变成鬼了,我们还能怎么害你?”
宋贵妃拧眉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叫他们说服了:“你们要怎么查?”
梁夜:“你先回想一下,昨夜的事能想起来多少。”
宋贵妃蹙着眉竭力回忆:“昨夜我一早就歇下了,因为中夜叫了林鹤年来伺候,没睡得太死……”
瞥见海潮微妙的脸色,她柳眉一竖,理直气壮道:“怎么,日日给那死老魅吸精气,都快叫他吸成人干了,还不许我找点乐子?要是有的挑,谁会找太监?”
程瀚麟:“……”
“你别跳脚,又没人说什么,”海潮道,“继续继续。”
宋贵妃:“半梦半醒之间,我不知怎么有些胸闷气短,想起床,可身子动弹不得,隐约看见屋子里好似有个人影,一开始以为是林鹤年到了,后来才发现不是……”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皱着眉冥思苦想了一番,这才道:“对了,那时候我觉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爽利,想起小时候那穷措大打骂我们母女,又想起十五岁进宫,什么还不懂就被那死老魅糟蹋,一想到还要低声下气地伺候那死老魅许多年,被他吸干精气,就觉着这日子没盼头,想来想去,还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她惊愕地张大嘴:“我怎么会这么想,我不可能……我不想死的……”
梁夜颔首:“你可曾看清楚人影的模样?”
宋贵妃:“当然看见了,我又不瞎。”
她看向海潮,撇撇嘴:“不就是你壳子那早死的老娘么。”
梁夜:“先皇后过世时你还未入宫,怎知是她?”
宋贵妃轻嗤了一声:“那老东西不是叫人刻了她的像,偷偷藏在佛堂里么?打量我不知道呢!有一回我趁着那老秃驴打瞌睡,悄悄溜进去看了一眼,哈!都裂成那样了还粘起来,也不舍得再刻一个,穷酸样!”
顿了顿:“就算没碎也没本宫好看。”
海潮:“……”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宋贵妃:“虽然有些模糊,但一定是她,本宫不会认错。”
梁夜又问:“从你看到人影,到失去知觉,大约有多少时间,你可记得?”
宋贵妃想了想:“半夜迷迷糊糊的也估不准,一个时辰总有的吧。”
梁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近来可曾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宋贵妃微露得色:“最不同寻常的就是本宫成了贵妃,入主临仙殿。还有……”
她蹙起眉:“那死老魅更不中用了算么?有一回侍寝中途他还厥过去了,唬得我……还以为他马上风了呢!”
旋即又有些遗憾:“可惜不是马上风。”
海潮好奇地眨了眨眼:“马上风事什么?”
宋贵妃扬扬眉毛:“你这小妖怎么连这都不懂,马上风就是……”
梁夜打断她:“林鹤年和你的事,可有旁人知道?”
“只有我身边两个贴身侍儿知道,他们都是好孩子,口风紧得很,”宋贵妃诧异道,“林鹤年怎么了?”
“死了,”梁夜平静道,“和你一样的死法,不过尸首是在北海池里找到的。”
宋贵妃眉头动了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海潮从那张黑黢黢的小脸上看出了些许哀恸――这是宋贵妃第一次流露出忧伤的神色,即便知道自己死了,她更多的也是愤慨和不甘。
也许那太监对她来说,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排遣深宫寂寞的玩物。
“他在宫中可有什么仇人?”梁夜问,“可有人希望他死?”
宋贵妃垂下眼帘:“他是个好人,要是招了谁的恨,也是因为本宫,说到底是叫本宫连累了。”
梁夜未置一词:“还有什么遗漏的?”
宋贵妃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本宫能想起来的都告诉你们了。”
海潮:“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
宋贵妃怔了怔,随即道:“本宫只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害了我。
“若说心愿……本宫这一死,身边伺候的都要遭殃,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你要是愿意,就帮本宫保下他们一条命吧,也是替你自己积德。
“这几年本宫也攒下了一些梯己,都是金子和那死老魅赏赐的首饰,虽说不值当什么,但多的我也拿不出什么了,你帮我分些钱给伺候过我的宫人太监,剩下的就给你吧。”
顿了顿:“总之别便宜了那穷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