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随身带这么毒的药?”海潮纳闷道。

兰青:“……我带了许多药以备不时之需,马钱子少量外用可以通络止痛、散结消肿,没想到却叫人偷去杀人。”

梁夜沉吟片刻道:“你有马钱子的事,有谁知道?”

兰青眼神闪动,半晌才道:“阿绫……不过不可能是她,阿绫是我平生所见最善良最纯真的女子,从不与人结怨,不可能害人。”

“她怎么知道你有药的?”海潮问。

兰青:“阿绫从出生便不曾出过村子,对我从外面带来的东西很是好奇,我在她家养伤,她常来找我,看见那些瓶瓶罐罐,觉着新鲜,打开嗅闻,有一回我见她拿起马钱子的瓶子,连忙阻止,告诉她这药有毒,碰不得。”

梁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时可有旁人在?”

兰青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屋里只有我和阿绫两人。后来我怕别人不小心碰到毒药,便将瓶子收了起来。”

“收在何处?”

“收在衣箱底下,包在冬衣里。”

“你发现药粉遭窃时,瓶子可在原处?”

兰青点点头:“还在原处,看不出有人动过的痕迹。”

“可有人知道你将瓶子藏在何处?”

兰青想了想:“应当没有,我不曾告诉过别人。但我房中物件不多,若是有心翻找,并非难事。”

梁夜:“遗失毒药之事,你可曾告诉别人?”

兰青缓缓摇了摇头。

海潮:“我看族长很信任你,而且你一个外乡人,和那家人无冤无仇,只要好好解释,她不会怀疑你吧?”

兰青苦笑了一下:“我毕竟是外人,这村子里的人避世而居数百年,对外人疑心很重,就算族长信我,若是村人群起攻之,族长也可能息事宁人,将我赶走。

“我蛰伏村中两年多,还未找到一点‘冰魄绫’的线索,要是叫人赶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我不能冒这个险。”

海潮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些道理。

她看了眼枝桠:“这枝桠虽然不算太高,但要把人吊上去也需要不小的气力。而且那凶手好生奇怪,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要扒了他的衣裳?”

兰青:“绢婶的儿子也是赤.身.露.体悬在房梁上,会否是同一人所为?”

梁夜沉吟片刻,向海潮道:“找找他的住处是否有黄金面具和衣裳。”

窝巢有一大一小两个,大的里面铺着被褥当作床榻,榻边有两个小藤箱,海潮翻了翻被褥,又打开箱子瞧了瞧:“不在这里。”

她又探身进小窝巢,这里面只有一个蒲团,一张小几,似乎是打坐冥思的地方。

海潮很快退了出来:“也没有。”

梁夜颔首:“好,我知道了。”

“难道杀人是为了抢衣裳和面具?面具是黄金的,看起来倒是挺值钱,可衣裳要来做什么?”海潮百思不得其解。

梁夜道:“时候不早了,先将尸首吊回去,尽快离开此地。”

说着将麻绳往上一抛,海潮抓住绳子,将尸首重新吊了回去。大觋不算瘦,饶是她力气大,还有兰青和梁夜在树下托着尸首,也累得沁出了汗。

下了树,她只觉手掌火辣辣的疼,摊开一看,被麻绳勒出了深深的红痕,掌心也磨破了点皮。

梁夜蹙了蹙眉,解下水囊:“冲洗下伤口,我带了伤药。”

海潮没接,无所谓地朝手心吹了两口气,又拍了拍:“这算什么伤,药留着吧,别浪费了。”

梁夜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将东西收了回去。

又折腾了一回,晨雾已快散了。

兰青道:“走原路恐怕会遇见早起进山的村民,我们绕道走小路回去。”

海潮和梁夜自然没什么异议,只叫他在前面带路。

走出不远,他们便依稀听见桑林里传出惊呼,看来是有人发现了尸首。

三人不由加快脚步。

幸而兰青熟悉地形,一路上果然不曾遇见什么人。

回到住处,海潮坐在院子里的井沿上,一边用竹片清理鞋底和鞋帮上的泥土和草茎,一边向梁夜道:“才第二夜就死了这么多人,你有什么头绪没有?”

梁夜望着她道:“你怎么看?”

海潮想了想:“那个凶手力气一定很大。”

她看了看自己手掌,麻绳勒出的痕迹依然在,已经有些发紫,掌心也红肿起来:“我力气算大的,还有你们在下面托着尸首,把他拉上去还是有些吃力,那凶手力气不比我小。”

梁夜摇摇头:“未必。”

海潮有些诧异:“为什么?”

“把人从树下吊上去难,但如果是在大觋的住处杀人,将尸体拖到树杈处,再悬吊下来,并不需要多强的膂力。”

他顿了顿:“尸首胸腹上的擦伤应当就是拖拽时磨蹭到枝干留下的,凶手应该在尸首下垫了衣裳。”

海潮有些泄气,本来凭力气大小,可以将村子里大部分人排除掉,可现在这唯一的线索也没用了。

“这么说谁都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