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他用尽全力地又砸了一下门，在巨响声中发泄自己的愤怒。这对奸夫竟然合起伙来骗他！侮辱他！可笑……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爱他……背地却和别人早就搞到上床去了，可笑……

一时之间，叶全浩竟也分不清心中究竟是愤怒更多，还是伤心更多，他狠狠地想，这次无论齐至做出什么解释，他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了！他再也不会见齐至……再也……

该死……

他将伤心判断为被蒙骗的愤怒，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齐至已经喜欢上其他人了？不再见他也是因为余琅？

他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光凭蛮力几乎徒手将门砸出个洞来，只想将里面可恨的奸夫揪出来，手上沾了血也毫无知觉。他紧紧盯着里面的两个人，盯着齐至潮红的脸庞，心痛的想，那抹情动是为了其他人而染上的。

接着他注意到齐至的口型，齐至对身上的人说：“全浩，我担心你。”

叶全浩怔住了，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齐至这句话是对余琅说的。

全身的血好像都在那一瞬间冰了下去，接着――更加翻倍的沸腾起来，他怒不可遏的吼道：“出来！！！”

他要把余琅这个卑鄙小人杀了！！！

与他的暴怒相对的，屋里的余琅却十分平静。余琅先是移开手掌，确定掌下的齐至没有试着睁眼，这才起身，斯文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最后甚至还低头亲了下齐至的眼皮，安慰道：“听话，什么也别看，睡吧。”

门外的又一声巨响让齐至哆嗦了一下，瑟缩着点了点头。

余琅起身，走到门口，隔着玻璃的裂纹对上了叶全浩充血的眼睛。他却没有立即打开门，而是转身看向床上的齐至，确定齐至听话地闭着眼睛，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门刚开了一个缝隙，他的领子就被叶全浩粗暴地揪了出来，接着重重的拳头用力砸在他脸上，叶全浩咬牙切齿地对他吼道：“你他妈对他做了什么？”

余琅用余力反手关上身后的门，接着就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他舔着嘴里渗出的血，平静地对叶全浩笑道：“换个地方说吧。”

叶全浩立即愤怒道：“你凭什么提要求？你……”

“想彻底失去他吗？”余琅的声音很轻，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的眼睛：“继续这样大吼，你就可以做到了。”

余琅平静镇定得仿佛，早已将这个场景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了。这样陌生的眼神让叶全浩浑身发麻，他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的人。

他看见余琅身后，病房内的齐至坐起身来，带着恐惧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令他几乎无法呼吸。那一瞬间，他在脑中已经为齐至拟好了背叛的理由――一切都要怪眼前的贱人，是他蛊惑了齐至！他一把揪住余琅的衣领，将余琅用力甩到走廊的另一边，接着大步走过去，用力掐住狼狈跌倒的余琅的脖颈，阴声道：“解释！”

叶全浩的声音发颤，在愤怒之中深藏着恐惧：“解释他为什么……会对着你喊我的名字。”

病房内，齐至心惊胆战地看着两个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门外那个表情愤怒的人看起来像是能将全浩生吞活剥，他咬咬唇，即使全浩让他不要管，他还是不放心。

嘴里没咽下去的胶囊开始融化，里面的药落在嘴里，苦苦的。齐至犹豫了一下，抓住床边，尝试走下去床去。

他的腿其实早就能动了，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害怕全浩知道后就不再来看他了。

但此时，担心全浩生命危险的他顾不得这些了。许久没动过的腿不怎么灵活，他心里着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全浩，便困难地半爬半走行至门边，小心观察着门外。

走廊的声音隔着被砸出裂纹的门和玻璃传进屋内，他听见全浩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这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吗？”

那个愤怒的人恼道：“你什么意思？”

门外，余琅讥讽地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讨厌他缠着你吗？现在他不会再缠着你了，我是在帮你啊。”

叶全浩不敢置信地看着余琅，震惊于眼前人的厚颜无耻，他吼道：“那也不是你用我身份骗他的理由！”

“怎么？你还爱着他？”

“我……”叶全浩被余琅问住了，声音开始发颤，否定道：“我不爱他……”

“既然你不爱他，那我代替你，成为你，有什么不好？”余琅的眼神尖锐，声音更冷，坚定道：“我爱他，叶全浩，我远比你做得更好。我不会背叛他，不会伤害他，他也爱我，他……”

“他不爱你！”叶全浩彻底失控地打断余琅，歇斯底里地吼道：“他爱的是我！”

“爱你？”余琅笑一声，摇摇头，轻声道：“叶全浩，他都已经记不清你的脸了。他爱的只是他的执念，是你们的过去。”

“那又怎样！”叶全浩狠声道：“你没办法偷走抹杀我们的过去！”

“可你说……”余琅面无表情地问：“如果最初的他知道后来你会那样伤害他，他还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吗？”

“你……”叶全浩被气得脑中嗡鸣，他捂住绞痛的胸口，摇头喃喃道：“不……我……你们……你们背叛我……”

“很痛吗？”余琅仰头看着叶全浩，冰冷地问：“你背叛他和陶然在一起的时候，又有没有问过他痛不痛呢？”

“你闭嘴！闭嘴！余琅！无论你辩解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叶全浩眼睛赤红，眼中浮起的不知是泪是汗：“我不会让你欺骗他！夺走他！”

“你能怎么做呢？就算他醒了，认出了你是谁，你觉得他还会继续爱你吗？”余琅笑了，不紧不慢地说：“或许会爱你吧。不过，等他想起一切，也会想起你们的儿子是如何被你们一步步逼疯，如何绝望地挖掉了自己的腺体。怎么，你之前用他来威胁叶祈和自己的亲弟弟乱伦，现在还想再用叶祈来威胁他继续爱你吗？”

叶全浩被余琅的话逼出了眼泪，他无法再面对自己失败的人生，只能偏执地喃喃道：“不……不……你闭嘴！”

余琅却并没停止，杀人诛心地冷笑着问：“叶全浩，你说小至是只会伤害所有人的疯子，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不！”叶全浩悲鸣一声，将自己人生的一切失败，都转化为愤怒的拳头，用力砸在余琅脸上。

余琅嘴里喷出血来，大笑着说：“现在这样活在美梦里，我们都幸福，又有什么不好呢？”

病房内，齐至用力将背靠在墙上，紧紧捂住嘴，脸上早已满是眼泪。

走廊的声音从门和玻璃的裂缝中冲进来，冲进他耳中，冲碎了他的美梦。

原来没有误诊，他是个真正的疯子。

原来他的噩梦才是他的现实。

他想到了不久前那个高高的孩子，那个冲进他的病房里和叶全浩打起来、歇斯底里为他怒吼着的那个孩子。

他顿时笑出声来，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呢？他的小祈，原来已经长得那样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