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动一下都觉得困难,可他还是用手撑着身体爬过去,想去摸白城的脸。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觉得自己掌心的血和灰尘太脏。
只犹豫了这一会儿,就有医务人员上前抬起白城的身体放到担架上。
身后的余涵扑过来拥住他:“老公,你的腿没事吧!”
叶祈却对余涵的话并没有反应,只是死死盯着医务人员,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带我……一起……”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烟花的巨响和救护车的警笛声中。救护车的门在他眼前关上了,他再也看不见白城的身影。
“老公!老公!”余涵在他耳边大声喊他的名字:“我带你去医院!你的腿受伤了!”
叶祈的目光这才放到余涵脸上,眼泪毫无征兆的从他眼眶中滚落,他粗喘着气,艰难地说:“带我……找……”
余涵将他扶起来:“走,去医院。”
叶祈没有力气地靠在余涵身上,执着地说:“找……白城……”
余涵突然也哭了,眼泪大滴滚落,晃着他的肩膀,对他吼道:“叶祈!在乎一点你自己吧!”
叶祈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是反复着说:“白、白城……”
他的目光飘忽地晃过周围站着的人群,只觉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夸张又狰狞的笑容。
在嘲笑他。这颗烂苹果,终是将身边的美好也变得腐烂。
*
医院空荡的楼梯间中,余涵焦虑地来回踱着步,再一次对身旁靠着墙的姚夏燃问道:“你确定顶楼没有监控吧。”
姚夏燃背靠着墙,双手抱肩,淡淡道:“没有,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
“你不知道。”余涵摇摇头,脸庞升起些恐惧:“我离开时看见阳台的门开了个缝……我确定我进去的时候关紧了。”
“谁让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动手。”姚夏燃脸上也很不耐烦:“如果不是你昨天不同意,这件事本可以做得更周全。”
“谁让那个贱人……”余涵咬牙切齿,眼神带着些怨毒,他又问道:“电梯里的监控呢?你确定已经替换成我送你下楼的画面了吧。”
姚夏燃脸色是少见的冷:“都动手了,就别在这种无用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补救。”
“姚夏燃!”余涵停住脚步,看向姚夏燃,脸庞有点狰狞:“是你教唆我杀了他的,如果我被抓了,你也逃不掉。”
“我知道,所以我会帮你。”姚夏燃耸耸肩:“警察一会儿就会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心态,别等下在警察面前露出马脚。”
“我会按之前商量好的来说。”余涵呼出一口气,最后留下一句狠话:“姚夏燃,如果你改口供出卖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余涵打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大门关上的震颤声停止后,站在原地的姚夏燃静止了一会儿后,突然缓缓向前伸出双手,模拟出一个推的动作,对着空气轻轻向前推了一下。
“哈。”他喉咙中发出一声笑的气音。他收回手,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算命的说他这样掌纹乱的人心思太重,但他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一想到刚刚叶祈空洞麻木的表情,他就觉得心满意足。
小时候,如果妹妹想要他心爱的玩具,他宁愿摔碎了也不会给。而若是他想要妹妹的玩具,妹妹不给,他就会故意将那玩具弄坏弄脏,等妹妹哭着扔掉后再捡回来。
他一直不曾改变,他想要的东西,即使坏了脏了也要留在身边。
余涵走进走廊,一拐过去,就看见叶祈在急救室外的墙边蜷缩成一团,贴在手臂上的脸木着,一动不动。
余涵心中顿时更加沉重烦躁,一方面后悔自己动了手――昨天姚夏燃来找他时,他是拒绝了的。可该死的白城实在太过放肆,害他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另一方面,他又嫉恨于叶祈对白城如此在乎。还好,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洗脱嫌疑,安心当一个好的伴侣。
余涵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去扶叶祈的手臂,柔声说:“旁边有椅子的,起来吧,地上凉。”
叶祈挣开他的手,继续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原地。
白家的人来了,带着警察一起来的,警察一来,就将余涵和叶祈围住了。
为首的警察说道:“跟我们回趟警局吧,要问你们些东西。”
叶祈这才有了些反应,抬眼看向警察,轻声说:“等他……等结果出来……”
“用不到你等!”一旁白城的哥哥白逸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上前一把揪住了叶祈的领子,吼道:“小城要是出事,跟你脱不了干系!”
“你干什么!”余涵上前维护叶祈:“白城自己跳楼,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城是在你们订婚时出事的!你敢说不是你们害的!”
余涵反驳道:“怎么能赖到我们身上?他自己喝了酒要跳楼,我们忙着办婚宴,能管住他那么大个人!?”
“你放屁!小城不可能跳楼!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眼看白逸要动手,警察拦了下来,劝道:“都先冷静,我们会带回去挨个问话的,真有凶手,那他们一定逃不掉。”
另一边的警察上前扶叶祈的手臂,却被叶祈挣脱开,在刚刚争吵声中一直沉默木着脸的叶祈此时却执拗地摇头:“我不走,我要等他。”
“心虚了吧!”白逸冷笑一声:“警官!快把他带走!我看就是他干的!”
“不。”叶祈用力地推开警官,神色浮现出些狰狞,紧贴着墙边,倔强道:“我不走。”
他身上仍残留着的白城信息素显得他更加可疑。几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将他围了起来。
叶祈很快和抓捕他的警察厮打了起来,他的反抗在有备而来的警察面前毫无意义,最终他被几个Alpha警察一起按住,注射了镇定剂,铐上手铐。
昏沉的意识中,他望向急救室的门,偏执地说:“白……”
世界开始变黑。
审讯室里,余涵神色紧张地对警察说:“白城一直喜欢我老公,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偏激……之前还好好的,我们切订婚蛋糕的时候他还在,我只是送我朋友下楼的功夫,他就出事了。”
另一间审讯室中,姚夏燃脸色沉重:“我家那个会场一直是以保护客户私密性出名的,顶楼并没有监控,只有下面的楼层和电梯间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