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淮一脚踹开趴在他腿边的少女,脸上阴沉的冷笑一闪而过, 抬手示意了一下, 侍卫便把今日在刑场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讲了出来。

听到杨束被?吊在城墙上被?抽打的皮开肉绽,几个家主脸上不仅没有“自己人”被?鞭笞的恼怒, 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般的嘲笑起来,脸上本就红艳的欲一色越发浓烈迷乱!

直到听到夏琰竟然还把突然冲出来偷袭的刺客从守卫军手里?带走了,朱家主脸上才多了一丝不对, 厌家和林家家主倒是依旧在浑浑噩噩的讥笑:

“那个草包公主竟还能从守城军手里?拿人?”

“呵呵,我早就说过那杨束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废物?, 若没有葛公,他屁都不是,现?在好了,竟然连个草包对付不了。”

“我就说杨束是个废物?吧, 葛公还重用他?呵呵,还不如我厌家侄子,嗝~都比那杨束争气!”

林家主和厌家主的讥笑诽语间,朱家主垂着的脸溢过几抹思索后,醉意朦胧的脸望向?葛淮:

“葛公,有人说那个刺客很像几年前军械案的相?关之人?”

厌家和林家主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这位素来有些过于小心谨慎的朱家主又开始了。

朱家主看不惯他们,他们两家也?不见得?就看得?起他,只嫌这人做事胆小如鼠,瞻前顾后,丝毫魄力都没有,简直畏首畏尾,此时?更是忍不住笑道?:

“啧,朱兄,你?就是做什么都太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了!就算这刺客和当年的事儿有关又如何?都几年前的老事,相?关人该死也?都早就死了,能掀起什么波浪?”

“呵呵对!朱家主说的不错!而且这些年这些事儿难道?还少了?哪件不是被?处理的妥妥当当?”

林家主抱着美人,喝着那神仙酒水,神色可谓是傲然若仙:“何况这事就算是真的处理不妥当又如何?这夏朝都是葛公的天下了,就算捅到司府那他们又敢如何?还不是会巴巴的立刻帮我们把那些不长眼的人都处理好了,连我们出面都不需要?,哈哈!”

朱家主虽然看不上厌、林两家只贪图享乐的老东西?,却也?确实觉得?问题不算大。

毕竟这些年比这闹得?更凶的事儿都多了去?了,哪怕当年曾经牵扯到还没倒台的裴家以及忠勇祁家的,也?还不是都被?葛公处理的妥妥当当,按得?规规矩矩?

只不过…那草包公主从昨日竟敢当着葛公的面,大着胆子要?求公开鞭挞杨束开始就有些不对了,现?在竟然还敢当众从守城军手里?带走刺客?

朱家主拧眉想了想,难道?…是那刺客长的过于俊美隽秀?隽秀到素来从不敢对他们颐气指使的长公主都被?不顾葛公会不高兴也?不惜于此?

按照那男色恶鬼的长公主性格来看…这倒也?勉勉强强能说的通,但朱家主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那草包公主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

思索两秒,他抬眸看向?葛淮:“葛相?,长公主最近似乎有些不对,不如…葛公还是让长公主亲自进府来,顺带把那贼人也?一并处理了。”

葛淮眯着小眼没说话。

沉迷享乐的厌、林两家家主见此,便朝朱家主哼笑几声,继续窝回美人乡里?享受。

在他们看来,这种小事儿根本都没资格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们。

直到几分钟后,葛淮忽然抬了抬手,一道?人影不知从哪里?忽然出现?在了大厅。

“北边的消息,有什么情况?”

看到这人影,厌家主和林家主才愣了愣,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勉强从美人身上抬起头?,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因“仙药”亢奋的身体?勉强清晰了两分。

人影全身漆黑,脸上蒙着面罩,是葛淮手下最神出鬼没的死士组织。

“回葛公,摄政王前日进了北岭雪宫,随身带着“玄影”,属下们无法靠近,不过就这两日观察来看,摄政王表面上暂无任何异常,一直待在雪宫里没现身。”

从前日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正包含夏琰这个长公主被?杨束“打伤”之事!

在过去?这么些年里?,只要?夏琰或者夏奢这两位受一点伤出一点事,这种关于北境摄政王的报告就会秘密朝葛淮汇报一次。

摄政王,或者说夏朝现如今的北境之王舒延玉,是让葛淮这么些年一直秘密调查刺探,却依旧丝毫有用情报都没有调查出的人。

这也?是葛淮一直非常忌惮舒延玉的原因之一。

这些年,他唯一得?到的关于舒延玉的有效情报,只有当年他凭借上任夏帝初掌权势后,因膨胀的野心准备直接对皇室仅剩的那两个废物?出手,却在一夜之间被?早已远在北境的舒延玉灭杀了所有手下势力,甚至几乎拿走了他大半条命的那次。

他不知道?那个远远比他年轻,手段势力却远远比他雄厚强硬的男人是如何做到的,更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若说舒延玉还忠于夏朝,那夏朝如今的所有臣民,不管是忠臣还是奸臣,哪怕是已经衰败的裴府祁府,可能都会冷笑不语。

毕竟夏朝过去?这些年内忧外患,不仅皇权落榜,对外也?好几次差点被?他国入侵,舒延玉却在北境丝毫没有动静,似乎夏朝灭不灭国都和他没关系。

可若说他想佣兵自立为王,以他的兵力权势,这夏朝早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但舒延玉却一直没有相?关动静,甚至连北境之王的称号都是他人偷偷给他取的。

葛淮虽然也?想不通,却从那时?起,名为舒延玉的阴影就深深印刻在他心里?,让他明白无论他爬的有多高,哪怕在夏朝朝廷里?一手遮天,只要?舒延玉在,哪怕这位远离朝堂的摄政王身在北境,夏朝也?依旧不是他能随意翻天覆地?的地?方。

而舒延玉在那天灭杀完他的所有手下死士后,却没有彻底取了他的性命,而是只留下一句让他不得?再对夏朝皇室血脉出手的话,就消失回到了北境。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些年哪怕葛淮已经把整个夏朝的朝堂玩弄于股掌之中,把夏奢几乎养成了他的傀儡,却依旧不敢擅动,不敢真正对夏奢夏琰这两个夏室最后的血脉出手。

尤其是最开始那几年,他时?刻谨记着这点,深怕哪天自己一觉醒来就已人首分离。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这些年来北境基本不再出现?的动静,葛淮被?权势浸透的心又有些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起来。

尤其这些年他手里?的权势越发庞大,比起当初毫无反抗的就被?舒延玉灭杀时?已几乎增长了快千百倍,自认哪怕依旧比不上摄政王,却也?不至于再差太多的时?候。

葛淮的心理阴影逐渐被?庞大的势力顶替,也?开始恍然的思索起,摄政王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延玉虽有着“摄政王”的名头?,但其实自从挥军北上开始,他就再未过问过夏朝任何事。

当年为何忽然挥军北上的原因也?从未对外透露过半分,夏朝中曾有想拥立他为王的臣子北上投奔,却也?连北境都没踏入,就被?他一刀斩了。

夏朝的国土权势,如今在大多数官员眼里?,也?基本都默认为只剩这南半境,至于北境到底算如何,全看那位摄政王自己怎么想,其他人不敢置喙。

这些事儿,都是葛淮这些年小心观察揣测着的,同时?也?让他更加不解,在越发想拔出摄政王这阴影硬钉的同时?,也?越发想弄清楚,这手握夏朝最强力兵权势力的男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后来,在某些试图对夏奢夏琰这俩皇脉姐弟动手,最终却莫名消失的人身上,葛淮渐渐揣摩出一个念头?。

舒延玉…极可能有某种把柄被?夏皇皇脉束缚着!

否则他不可能在明明对夏朝如此漠视的情况下,依旧不准任何人动那两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