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渺读到的最后一段原著剧情,此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完全不清楚了。

但是唯一确定的是,这个反派少年一定会失败。

马车外长街上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零星的兵刃碰撞声和屋檐下叮当的铁马在响。

有那么一瞬间,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弓箭破空的声音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

车厢里的少年猛地把对面的女孩按进怀里,托着她的脑袋压着她滚落在地面上。

外面的车夫甩开缰绳连滚带爬跌在马下,紧接着呼啸而来的箭矢像是暴雨那样穿透了马车,把整个车厢扎成一只密密麻麻的刺猬。

马匹长嘶着跪倒在地,车厢在箭雨中轰然翻倒,车辕和木架折断的声音仿佛裂骨那样刺耳。

飞散飘扬的尘埃里,云渺被谢止渊压在身下抬起头,看见整个坍塌的车篷都砸在他的身上,车篷顶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无数涌动着的风中,她听见很轻的一声咳嗽。

“谢止渊?”她轻声喊。

被压在马车下的少年一只手撑在地面上,为她挡住所有那些扑来的箭矢,另一只手轻轻扯一下她戴着的兜帽,拨开一缕落在她颊边的乱发,忽地低下头贴近她的耳边。

“阿渺。”

他轻声说,“接下来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第53章 望月楼(五)

扑来的箭矢还在不断坠落, 箭簇钉死在头顶上方的车篷上,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响。

翻倒的车厢横在道路中央,坍塌的车篷倾覆下来, 隔出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两个人就滚落在这片小小的缝隙里, 彼此的呼吸交织起伏在昏暗之中。

躺倒在缝隙里的女孩抬起头,看见被压在马车下的少年撑起着这个空间, 低垂的眼眸落着细碎的光, 仿佛落了片朦胧微亮的星。

“什么?”她轻声问。

“我把我所有的眼线、人手和资产都托付给你, 你可以随意支取、调配和使用。”

他注视着身下的女孩的眼睛,把一枚私印递到她的大袖里, 低低地说,“从此刻开始, 你代表着中间人‘白头老翁’,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话, 你下的每一道命令都是我的命令。”

“对不起。”

他又轻声说,揉了下她的头发, “很抱歉把你置于这样的危险里......但我实在没有可以其他信任的人。”

“你要去干什么?”云渺抬起眸看他。

“想杀我的人此刻不确定我是否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们会相信我至少受了重伤。”

谢止渊偏过头, 避开一枚飞来的流矢, 继续说,“所以我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尽量让他们放松警惕。”

那枚流矢擦过他的颈边钉在折断的车辕上, 箭杆微微震颤,箭簇尖溢开一线血丝, 他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又伸手去把身下的女孩护在怀里, 轻轻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那些血。

“你没有受伤吗?”云渺额头抵在他的胸口,闻到一抹极淡的血腥气,被他怀里洁净如新雪的草木香气冲散。

“阿渺,我没有那么容易受伤。”

谢止渊轻笑一声,偏开头又低咳一声,而后抵在她耳边仔细叮嘱,“等一下袭击结束以后,听到四周没有动静了,就说明那些杀手已经离开了。那时候你再从马车下面出来,就是安全的。”

“造成这么大的动静,金吾卫很快会过来查,所以离开现场的动作要快。你搭乘东边小巷里的马车走,不要回府,让赶车的车夫送你去望月楼。那里有一间雅室是我订下的,冷白舟也会被安置在那里。”

“装成是那里的客人就好。那里的老鸨只看重银子,所以一定要表现出挥金如土的模样。”

他笑了一下,“你似乎特别擅长这个。”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云渺问。

“我要亲自去查那些想杀我的人。”谢止渊低声回答。

“你一个人么?”

“嗯。”

停顿一下,他扯了下她头顶上的兜帽,把她颊边乱了的碎发理一理,轻轻地笑了,“阿渺,假如我没有回来,那你就当我死了,我的什么都是你的,你会有花不完的钱......”

“那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南风馆叫二十个小倌来伺候。”她毫不客气地打断。

他似乎觉得好玩,勾了下嘴角,轻笑出声:“好啊。”

叮叮当当的箭簇撞击声渐渐停下,整个倾塌的车厢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巡逻的金吾卫正在从不远处列队赶来,埋伏在屋檐之间的弓箭手们悄无声息地飞快退下。

周围陷入一片安静,只剩下屋檐下的铁马当啷作响。

“走吧。”被压在马车下的少年低声说。

下面的女孩从他撑开的那道狭窄缝隙里钻出来,牵起裙角匆匆遛进东边的小巷里,撩开车帘弯身进了车厢。

马车转弯离开的最后一刻,她掀开一线窗帘回头看了一眼。那辆翻倒在青石砖上的马车被射得四面穿孔漏风,坍塌的车篷顶和折断的木辕上都钉着密密麻麻的箭矢。

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可怕,整座车厢都几乎被贯穿了,任何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相信车厢里的人已经死了。

但是她知道那个少年竭力撑着下坠的车篷,车篷底下的缝隙是唯一没有被弓箭射穿的所在,他们躲在里面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他之所以让她先走,是因为他根本不能动。一旦他松开手,车篷彻底倒下,两个人都会死在里面。

就在马车离开转角的下一瞬,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被射穿的车篷终于还是塌了下去。无数飞扬的尘埃飘起来,复又落下去,像是在水面上溅起的细小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