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倒霉透顶的开局就选酒水啊?”一旦绑定酒水,其他食物就不能碰了,除非有人愿意交换。可在这种地方,吃饱比酒水重要多了,不会有人愿意换的。

这样一来,就算是在10层以内都能自己把自己饿死吧?

这得多冤啊?

于顾闻言一顿,抬眼看了肖淳一眼,那眼神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以至于肖淳甚至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以为自己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肖淳:“???”

*

这天晚上,肖淳听着监狱里的唾骂、哀求、哭嚎,照例心烦意乱。

红灯模糊昏暗,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他在睡前小心翼翼看了眼楼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清楚。他听到于顾的声音,在身后整理被单,道:“它不会上来。”

“可它白天就爬到洞口边了。”

“最多只能到那儿。”于顾道,“只要你不违反规则,它不会来。”

肖淳转身走到床边,看于顾的背影:“违反规则?”

他想起前狱友后颈上的伤口,难道那道致命伤不是执法者干的?他动了动喉咙:“违反了规则,它会作为后四位法出现?可它在我们下层?”

“在这里有很多种死法。”于顾只道,“饿死,只是最温柔的一种。”

肖淳握紧了拳,心里有无数汹涌的情绪却无法发泄出来。他抿了抿干裂的唇,转身去洗手台洗漱:“……所以一旦背叛室友或者吃了别人的东西,不仅仅有临时执法者来清算,还会有别的东西?”

这样倒也说得通了,楼层之间通信再畅通,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一清二楚。但鬼怪就不同了,它们或许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于顾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有时候就是一种回答。

肖淳草草洗漱完,不敢去看镜子,黑暗里四分五裂的镜面让他觉得阴森诡异,曾经看过的恐怖片闪过脑海,生怕在镜子里对上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眼睛。

他垂着眸光,拿衣服下摆擦了把脸上的水,低着头去旁边放水。

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楼层里响起,难免让人尴尬。

他没话找话地道:“如果这地方真是人为建立的,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我们现在就躺在什么实验室里,戴着头盔,连着一堆线,进入了催眠里……”

“电影里不都这么演?所以如果在这里死了……”肖淳突然浑身发凉,自我安慰道,“应该也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于顾还是没有回答。

肖淳去洗手,突然意识到周围太过安静了。

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不知何时,周围的哀嚎、哭求都没有了,整个监狱里陷入了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只有他面前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放着水,带出一股瘆人的冷意。

他抬手按在水龙头上,转头查看没有人。于顾不知何时不见了。

肖淳愣在原地,忘了关水,飞快地走到床铺边,又弯腰往床底看。

床底没有,到处都没有,无法藏人的房间一眼就能看到底。肖淳甚至往楼下看了眼,黑漆漆的,洞口也是黑漆漆的,像回视的深渊。

轰隆

已经到底的平台在这时才飞快返回,在一片漆黑里带出刺骨的凉风,它速度极快,像蹦极回弹的绳子,没有人能在这时搭上它的顺风车。

可就在一晃而过的瞬间,肖淳却感觉自己看见平台上有人影。

谁?

那是谁?

平台离开,四周恢复了寂静。

肖淳开口,声音不受控地颤抖:“于顾?”

没有人回答。

“于顾?你……别吓我啊?于顾??人呢??”

肖淳困兽般在原地打转,又把于顾那边的床板掀起来,还是没人。怎么回事?冷静点,不要慌……怎么回事???

肖淳抓了钢板条握在手里,不知不觉间,他背后和额头出了一片冷汗。明明该是没有风的,他却觉得后颈透着凉意,仿佛有谁对着他吹气。

他神经质地猛回头看,左边没有,右边没有。转眼时,他毫无预兆地对上了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四分五裂的镜面,将他苍白的脸也分割得四分五裂。

他想将视线移开,却怎么也移不开,他的视线不受控般黏在了镜子上,然后亲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慢地露出微笑,那是个十分怪异的、扭曲的笑容。

肖淳喉咙里仿佛堵住了什么,想喊出声,却只是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镜子里的自己慢慢转过身来,握着钢板条,一步步走来。他始终保持微笑,绅士有风度,但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那笑就显得僵硬死板,脸色泛着青灰,在肖淳惊惧的目光中,他贴近了镜面,身体站在原地不动,脑袋一点点倾斜过来。

仿佛要从镜子里探出头来。

肖淳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将自己钉死的脚拔了起来,浑身被恐惧填满,他发着抖,抓着钢板条狠狠朝镜子砸去。

擦啦

镜子再次被打碎,里头贴近放大的人脸消失了。

肖淳剧烈喘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呼吸会这么艰难,大脑缺氧似的,一阵阵发晕发懵。他僵硬着手湳枫脚往后退,想离那镜子越远越好,可才退了两步,脚后跟就踩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