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我从他癫狂的行?为和平静的语气?中终于理解了这是一个怎样恐怖的疯子,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选择直接反抗他,并在那个时候辱骂他、和他对抗,并骂他是个疯子。

我一定会选择更温和的方式,来改变我的命运,所长并不是一个喜欢反抗的人,对于他,软刃永远比利器更加管用。

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能够选择一个更温和的方式就好了,脖子上戴着项圈,手上满是镣铐的我想,如果我当初能够看见这篇日?记,并且提醒过去的我自己的话,我希望他可?以知道一点,面对所长时,你一定要,一定要非常,非常的

“……舒莫。”

“我说?过,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实验品。”】

“舒莫。”

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舒莫瞪大眼睛,被这篇日?记中记录的一切所震撼的他抬起脸,在看见所长表情的那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并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所长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梭巡,那暮暮沉沉,犹如一团又黏又厚重的幕布般的眼神就那样压下来,接着毫不犹豫地包裹在了舒莫的身上,就算是短暂的接触,都能带给他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悚感。

这家?伙……到底要对他做什么啊?

舒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在这一刻,无比的怀念起了贪婪,甚至想到自己刚刚让贪婪在外面乖乖等着的举动后,舒莫恨不得?狂扇自己的嘴巴子。笔记本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都仿佛化为了一条条虫子一般,在舒莫的身上爬动着,时不时啃食他的肌肤和血肉,所以当所长朝着他走?过来时,舒莫的第一反应是尖叫并且转身逃走?,如果没有看见笔记本上的字迹,他绝对会这么做。

但是,但是……

舒莫看着面前?眼神晦暗的人,在犹豫片刻后,青年硬生生压下了心里的反感和厌恶,这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都没有给他多少真正意义上帮助的笔记本,宛如铁废物一般的真理的代价,终于在这一刻起到了一些作用,他望着面前?的人,还不等男人开口说?些什么,就主动走?上前?,接着贴近了对方。

在他的视线中,所长的表情犹如一匹看似假寐,实则已经做出了狩猎姿势,几乎就要在下一刻扑上前?撕碎猎物脖子的野兽,然而当男人嘶嘶地吐着信子时,他却突然发现,刚刚似乎还准备仓皇逃走?的猎物主动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并低着头,突然轻声?说?道:

“你吓到我了。”

其实舒莫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你有病吧。

舒莫真的几乎就要说?出这句话了,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更何况,青年骤然想起,好像在来到上层见到所长后所遇到的情况,除了一开始的那几次接触,之?后每一次和对方相处时,男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越发的残忍强势,不可?忤逆,而贪婪一开始表现地犹如一个疯子,却好歹听得?去一点话。

不知不觉间,贪婪和所长给他的印象竟在这段时间内完全颠倒,舒莫一边想着,一边低着头,蓝发男人就看着他的侧脸,以及头顶打着旋的头发,那看上去十分好摸。所长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但没有关系,他按下那股汹涌的情绪微笑着:等到今晚过去,他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了。

舒莫将?自己隐藏起来,装得?犹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实验员,在他面前?做出表象,最终却还是露出了马脚,想到这里,所长的心里就有一种类似于狩猎般的欣喜,他曾经在森林里捕捉一只麋鹿,那优雅漂亮的生物将?自身隐藏于林木的间隙之?间,躲在灌木丛里逃避他,所长可?以轻易地将?整片森林摧毁,但他却选择放任自己暂时沦为普通人,沉浸在捕猎的喜悦中,只等待将?猎物击毙的那一瞬间。

那一定非常好看。

他想,男人伸出手,摸了摸舒莫的头发,他的手套似乎都毫无温度,从皮肤里渗出的凉意让男人的指尖都带着令人颤抖的寒意。舒莫的呼吸一窒,差点就想一巴掌把他拍飞,但他想到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迎来全新服饰一套、一日?三餐管饱、每天定点投喂的下场时,青年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

当然,在所长的手指并没有停下,而似乎甚至想要顺着力度抚摸到他的耳垂处,去揉捏耳后的区域时,舒莫还是伸出手按在了他的手掌,接着说?道:“你到底想要我来做什么?”

“我想知道,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你?”

所长微微眯起眼,他的手指下移,转而捏住青年的脸,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舒莫在那一瞬仓促地移开了视线,似乎是不愿意直视他,所长这才好像注意到面前?的人长着一张非常好看的脸,他的肤色苍白,唇色偏深,眉目间略微缭绕着些许英气?,他长得?是很符合世人眼中的帅气?,外貌优越过了头,人高腿长,显得?行?走?时都仿佛自带一种风度。

舒莫的脸很符合所长的审美,他从来都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外貌,所有人在他的眼中仿佛都是可?有可?无的空气?,就算是再精致漂亮,又或是俊朗悦目的脸,在所长的眼里都毫无意义。

然而现在,所长却突然发现,他好像……第一次看见了一个如此?符合他喜好的存在,哪怕他之?前?甚至一直只对对方报以观赏般的态度,仿佛在看着一个足够有趣的、可?以利用的道具。

他突然意识到了舒莫的存在对他十分不同:他足够优秀、足够有趣、又足够听话,却又在乖顺之?余带着一点小小的反抗,这种种一切构成?了舒莫这个存在,然后,他落到了所长的面前?,长着一张无比符合他喜好的脸,问他:“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舒莫刚刚撞到了墙上,可?能是因为痛楚,青年的脸上微带着点苦恼的神色;他脸颊微红(主要是被气?的);眼神闪烁,青年时不时抬起眼看他,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方的耳垂只是被他揉了一会,就透出一股烂熟的红色。

那一瞬间,所长突然想。

要是舒莫可?以稍微乖一点,那么之?后他也可?以稍微对其宽恕一些。

所长收回手,他对舒莫说?:“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听话。”

所长轻声?说?着,舒莫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他心里想要怒吼一句,然而在求生欲的压迫下,舒莫最后还是只能说?道:“我很荣幸。”

舒莫说?:“我一直都很想帮上你的忙。”

青年的绿眸眨动着,眼中流淌的神色给人一种真挚感,这是舒莫十几年来练就的本领,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然后,他就看着所长微微抬起脸,用一种冰冷又粘稠的眼神审视着他,那看似儒雅,却在皮囊下涌动着某种惊祟之?物的非人感在男人的身上完全地体现,仿佛只需轻轻一个刺激,就会让对方掀下那层皮,舒莫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所长的身上,以至于他无瑕顾及笔记本上描绘的其他细节。

他跟在所长的身上,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他带到了实验室里,还是那个实验室,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面墙。

然后,舒莫的眼瞳收缩了一瞬,仿佛被面前?的东西刺激到了一般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他赫然撞上一具冰冷的躯体,那毫无温度、看上去比污染物还污染物的所长正站在他的身上,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所长手里又拿着那管烟枪,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氤氲的紫雾就缓缓飘散而出,接着笼罩在实验所内。

男人被包裹在烟雾之?中,只有一只单眸是艳丽的猩红,仿佛大片盛开的罂粟。

他说?:“你是自己走?上去,还是我来帮你?”

舒莫的面前?悬立着一个十字架,那看上去朴素简陋,甚至沾染着些许血迹的十字架看上去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舒莫知道旧时代曾经流传过的一个宗教,其传闻时,神之?子被人弑于十字架上,然后……对方于三日?后复活,成?为了他人所信仰的圣子。

就算这个传闻听上去再怎么美好神圣,也无法掩饰面前?的东西是刑具的事实。舒莫在那一瞬间骤然失去了呼吸,他在想:所长真的要把他挂上去吗?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舒莫的身体紧绷起来,在那一刻,求生和逃跑的本能再次笼罩了他,在他的身后,男人被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那片雾气?缓缓散开,犹如清晨在墓场缓缓逸散的灰雾般,从其中出现的,赫然是一具冰冷的、毫无人性的尸体。

“所长……”

舒莫发现他的声?音有点抖,他真的想不通所长究竟要做些什么,在这个时候,男人低下头,在他耳边吐出了一口气?,又冷又凉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想帮我吗?”

“可?我不明?白这是要做些什么?”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舒莫问这句话时是真心实意的,而所长却好像感到很好笑一样:“你不知道?”

“那么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能知道这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