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所以当几天后杜家别墅里,夏悯看见杜明庭的姥爷拎着个小花洒从花园里进门的时候,愣住了。

“贺、贺老师好……”

老爷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冲他挥了挥手:“来啦?等你好久啦!”又转头拿指头点陆凌恒,“你这臭小子!”

陆凌恒陪着笑,推着夏悯上前去。

“老师,谢谢您之前来带悯悯。”

“嗯,如今已经毕业啦?”

夏悯点点头,脸涨得通红:“嗯、嗯。”

那年春夏家里书房,被老爷子打手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有些晕。

好在杜明庭的父母都是随和心善的人,看见陆凌恒这么多年身边终于有个伴了都高兴地合不拢嘴,一直在饭桌上给他夹菜,夏悯面前的小碗上堆成了小山,转头看着陆凌恒发愁。

出了杜家夏悯都快要走不动道了,坐在副驾直哼哼,陆凌恒摸了摸他的肚子,故意说:“嗯,怕是有些月份了。”

被人一手打掉了,夏悯瞪他,干脆闭上了眼不说话,唯有耳尖露出一点红。

花园里百花齐放,车子缓缓行驶在小路上,陆凌恒问他下午要不要去超市,文姨这几天不在家,冰箱要空了。

夏悯偏头看着路边花圃里的园丁和除草的工人,又犯迷糊了,吃饱了就犯困,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句,在停稳前先一步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俺也一样

番外2.1

到了三四个月的时候,夏悯的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一些了,虽然已经过了最热的七八月,但九月的秋老虎依然每天都颇具存在感的叫人恼火。

夏悯穿着一件宽松的纯棉白T,人还是那个人,瘦瘦的胳膊和两条细腿,弯腰的时候能看到后背的骨头,除了前面的肚子鼓起一个小包,寻常时候看不见,唯有抱着亲吻时,才能发觉那里确实凸起来了。

厨房的玻璃窗子正对着花圃,外面庄园的小路上货车一趟趟的进进出出,发出一些声响。婴儿房的家具今天送过来,夏悯在厨房握着打蛋器抬头张望,等全部搬下车了他就放下手里东西去指挥。

小床、摇篮、木马、整箱的婴儿玩具……从一岁到三岁,全部都准备好了,只有壁纸与吊灯的空空的房间被一点点填满,夏悯摸摸上面还未拆封的塑料薄膜,竟觉得肚子里的那团小肉也要马上长大了,他有些莫名的欣喜。

正开着会,桌上有人电话震动,会议室里作报告的经理噤声顿住,会议期间还敢开手机的除了上面坐着的那位没有别人了。

陆凌恒瞄了一眼屏幕,马上站起来,做了个手势示意报告继续,秘书低头记录着,他自己拿着电话出去了。

“悯悯?”

夏悯坐在沙发上吃冰淇淋:“在忙吗?”

“没有,在吃什么?”陆凌恒听出那边的声音,皱眉问。

“……没吃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心虚,连忙将冰淇淋放到眼前茶几上,似乎连拿在手里都有可能会被根本不在家的人发现。

陆凌恒道:“是不是又在吃冰淇淋?”

“我……我就吃了一口……”夏悯盯着眼前下去一大半的小盒撅起了嘴,被训了,不高兴。

陆凌恒无奈,当然知道他不仅仅是吃了一口那么简单:“吃完这个不许再吃了”

“哦……”

“不高兴了?你自己说说能不能吃,说你两句脾气还那么大……”即使不在眼前,仿佛也能看到小孩儿丧眉耷拉眼的可怜样儿,心里又软下来,“好了,不许生气,也不许哭,打来电话有什么事吗?”

夏悯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抬腿踢了一脚那头的玩偶,语气还是闷闷的:“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呀?”原本是想说那些婴儿房里的东西送到了的,顺便借着这个电话撒撒娇什么的,结果开头就被训了,此刻就要撒些气。

陆凌恒在那头低低笑起来:“想我了?”

“不想,你不在家才好,还要管我吃零食,这不让做那不让做,你最烦”说着怨人的话,语气却软绵绵的,说着说着真委屈上了,眨巴两下眼睛,觉得自己真可怜。

怀孕辛苦,他吃不下走不动,除了躺着就是躺着,却又整天莫名累得很,孕吐折磨的他不添斤两反倒还消瘦了,好不容易这两天好些了,有了些精神,思及此又觉得委屈。

陆凌恒知道他辛苦,心里烦躁,脾气也反复无常,没有其他的办法,便只能时刻哄着,冲他发火也伏低做小受着,只要他高兴。此刻听着电话那头的嗓音,也有些心疼,哄道:“开完这个会就回去陪你,乖一点,昨天不是还说想吃南瓜饼吗?去让文姨给你做,我马上就回去了,好不好?”

夏悯哼哼着:“又不想吃了……我什么都不想吃,我好热、好烦,为什么还不到冬天……”楼下没开空调,客厅的玻璃门大敞着,后院的清风吹进来一点都不热,文姨时常说这风吹得她要穿件外套才行,可夏悯不知是怎么了,怀孕之后格外怕热,此刻只穿着短袖,下面仅着热裤也觉得热。

好说歹说哄了,电话挂断,陆凌恒回去开会,后半程心不在焉的,一结束就马不停蹄赶回家。

文姨去买菜了,马路对面这几年又搬来几所学校,如今已经是个大学城般的模样,规模逐渐扩大,人多了,也热闹起来,就连周边的商铺也多了。

轻手轻脚进来,客厅的纱帘被傍晚不小的风吹的在门边打着小转,沙发上躺着个人,抱着枕头睡得正香,许是梦里觉得冷,两脚缩着塞进沙发垫的缝隙里,好笑又可爱。

茶几上的那小半盒冰淇淋已经全化了,粉色的黏糊糊的半杯,被风吹倒了,一半倒在玻璃面上。

陆凌恒走近低头看他,夏悯睡得脸颊有些红,侧着身子,怀里抱着个小枕头,刘海上贴在额头上,撩开头发摸了摸,亲吻一下那张嘟着的嘴,然后拿过一旁的毯子给他盖上。

陆凌恒坐在一旁拿湿巾收拾茶几,拖出下面的垃圾桶,又看见里面团着几个薯片的包装袋,回头看着熟睡中的人无奈地摇摇头。

一觉睡到晚饭时光,文姨端着红烧排骨上桌了,睡梦里的人才哼唧着被香醒了,搓着眼睛想坐起来,发觉不对,看见男人正低头看他,顿时欣喜地咧嘴笑开了。

陆凌恒捏捏他的脸:“小猪。”

“才不是!”夏悯伸手抱他的腰,慢慢挪着坐起来,上半身又没力气似的挂到对方身上,搂着脖子不松开。

陆凌恒搂着他的腰,低头亲他的嘴唇,轻声问:“睡得舒服吗?梦见什么了?”刚刚睡到一半这人嘟嚷着说梦话,听动静像是又在梦里发脾气了。

“梦见冰淇淋刚吃了一口就掉地上了……”夏悯愣愣地应着,嘟着嘴靠在怀里撒娇,随后反应过来似的,又抬头打了一下陆凌恒的肩膀,“都怪你!是你不让我吃的!所以它就掉了”

陆凌恒笑着骂他:“我不让你吃你就不吃了吗?”说着拖出茶几下的垃圾桶,零食包装袋被草莓冰淇淋沾染上了,一片狼藉,还能闻见空气里油炸膨化食品的味道,“你看看”说还不够,像是怕他不够害羞似的,将他抱到外面来一点看那个垃圾桶,“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