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蔚然的概念中，这应该是保护外城不受野外偶尔出现的野兽袭击的、承载着整个外城区人们安全的一道防线，但如今亲眼看到时他的心中却深深地冒出了疑问：就这样的竹门、竹篱笆，能护得住谁？！

脑中因为这一幕而失神了一会，李蔚然又忽然生出对于“内城”的疑惑，他忽然很想去内城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是副什么模样？那里的城墙是否也是一片篱笆？大门是否也是竹制的？？

说回来，他不仅此前完全没有见过外城城门的模样，连内城到底在哪个位置、围墙有多高？都完全没有概念呢，只大致知道那地方在更北面。

这突发的脑洞让李蔚然意识到，他对于这个世界果然还有很多不了解之处，而且更不能仗着前世的记忆就对如今的世界下意识地进行评判，因为这真的非常容易让他过度自信、甚至下意识地忽视掉许多现实问题。

连他自己恐怕都没想到，他居然在出城去往某处被淘金者们戏称为废墟、矿场的途中，竟然还能如此有闲心地胡思乱想。

心中自嘲地笑笑，他便将精神分成两份，七分用来听着刘明和车内一众“老鸟”聊天，从老鸟们的自吹自擂中探听一些有可能有用的讯息，另一方面的注意力自然依旧放在了车门处的缝隙上。

似乎离开城市大门后没有多久，车子就变得愈发颠簸起来，而和他们这辆车子同行的车辆数量也瞬间骤减。李蔚然发现，跟在他们之后的车子，陆续从半中间路过的几条压根不能称之为“道路”的、只是草木似乎比别处略微稀少一些的地方拐到了不知名地方。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只单从环境来看那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片荒郊野岭！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按理来说这个时节的水稻、麦子等植物这会儿应该已经长了起来，许多地方如果放在李蔚然穿越来前的时候，都已经可以在朋友圈、某音之类上看到一些旅游up主和文艺老同学们po出的稻田麦浪照和视频了。

但他们出城后已经走了一段时间，却半点农田、庄家的模样都没发现过。

一路上见到的树木生长得七扭八歪、疏密不均，林间、路旁生长的植物同样荒野肆意，没有半点整体的美感和规律。

车子经过的时候，偶尔周围的草木晃动，也不知道里面被惊起了什么动物？在半人高的荒草中“唰唰”奔行，车里的人偶尔能听到外面远处传来一些鸟鸣声、虫鸣声，听上去幽静又有点?}人……

[7]第七章 捡破烂

真正身处这片房舍之间，李蔚然才真切地理解到，为什么城里都吐槽说外出寻宝的人是拾荒者、甚至偶尔还有人嘲笑他们是捡破烂的，因为他们所到的地方，真的和废墟没有多大区别。

那些有经验的“老鸟”们会在两个管事表示开始行动后，就纷纷优先占据看上去格局最大、房屋装修最阔气的屋舍。

特别是那些已经参加过几次、明显有拉帮结派架势的几伙人，还会合伙行动排挤单人、又或者资历不如他们的人，不许他们选择看上去比较完好的屋舍。

李蔚然本就对此观察的比较细致，特别是来时路上时，车上除了愿意提携刘明几句的人之外，其他人彼此之间虽然并不怎么交流但却离得比较近，偶尔也会低声讨论几句，显然是配合得已经有了点默契的同伴，因此此时发生这一幕并不稀奇。

所以他稍微观察了一下后，没和人去抢那些一眼看上去相对完整的屋舍，而是选了一间无论是规模、还是里面的装修、损毁程度都属“中档”的院子。

在有两个“领队”在外管控一切的情况下，他们这些拾荒者之间纵然有冲突也不敢真的闹太大，可以稍微武力威胁一下，但不至于真的轮拳开打，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跟车一起出城行动了。

而且一片区域中负责引导的人大多都彼此相识，甚至干脆就是同一个组织下的，所以除非谁有办法直接搬家去其他区域、加入其他势利，否则一旦被某个队伍“开除”过的拾荒者，其他队伍也是不会收的。

这些都是一些潜规则，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规定，但谁要是一旦触犯就会被真对。李蔚然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在他看来，选择一个距离车子停靠位置比较近的屋舍，纵然有人想要欺负新人也不会太过夸张。

另一方面，刘明既没看出这些房屋之间有多少区别、也没注意到队伍中的这些倾轧和排挤，他和普通十八岁的、高中即将毕业生一样简单直接，兴冲冲地东走西逛了一会儿，选了一间看上去觉得比较顺眼的屋子便一头钻了进去。

真正进入院落和房舍，李蔚然对于“捡破烂”的感触更深，这些房屋里面剩余的桌椅板凳基本上就没有一件是完好的！几乎所有留下的东西全都东倒西歪缺胳膊少腿，连放在墙角的暖瓶、饭盆，都要么被打碎了、要么凹进去一块。

这些东西让李蔚然越看越觉得头痛，但在他将这个院子中大大小小的几间房都转悠便之后，脸色忽然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起来。

他此时所在的房间显然是一间卧室，卧室的一侧墙壁破了个大窟窿，房间中原本的火炕也蹋了一半，上面被褥之类的东西大多都没了，只有半条撕扯开的单子，一半在炕上、一半耷拉在炕沿和地上，这条单子上有一少半是黑色的，炕上和墙面上也有片呈泼洒状的黑色。

这颜色让李蔚然看得心头发沉，因为他严重怀疑这东西可能并不是打翻的酱油醋等东西、且在洒落之初恐怕也不是黑色，而是……红色，这是血迹干涸氧化后的颜色！

他上辈子自然不是学医的，也和刑侦之类的职业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大学毕业后跑过保险、坐过办公室、开过小公司、开过网约车，穿越过来前就差去跑外卖了……自然没有亲眼见过凶杀现场。但每一个男人多少都看过一些刑侦小说和影视剧，他不能算是刑侦谜，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如今仔细想想，进入院子后看过的每个房间中主要的家具其实几乎全都在，完整的那些可能被同车人说过的“先筛过一轮”的那一次中已经被人收集走了，所以他们这些收尾的人所能看到的东西，自然全都是残破不堪、没什么价值的垃圾。

可这些垃圾却明显不正常，如果之前生活在这里的人是正常搬走的话，那么谁家会把自家好好的家具全都砸烂？弄坏？莫非新家那里会有全新的东西等着他们？所以这些没价值的物品就被这家人全都砸烂了？？

李蔚然选择这里之前也大略看过一眼其他院子的情况，那里面似乎也和这里的状况差不多。

一家人家中如此，还能说万一人家一夜暴富了呢？于是报复性毁坏原本家中老旧物品。但如果一个村子中都如此的话……李蔚然觉得，说他们之前遇到了劫匪、把整个村子给扫荡了还差不多！

别说是住在乡村的人家，放在前世，李蔚然自己家搬家的时候，无论新家里装修的多好、买齐了多少新家电，家中原本的那些东西他老妈也是绝对不肯平白丢掉的！真不需要的就直接卖破烂，还能将就使用的就一律带去新家！他不相信这个村子中的人会豪奢至此丢弃所有的旧物。

而且仔细想想，除了此时他所在的这间卧室外的房屋中的那些家具全都被损毁了之外，房屋中的尘土并不算大，也就是说距离这里的人“离开”的时间并不算太久。

此时此刻，再加上墙上的大洞、以及房间中疑似的血迹……

李蔚然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的暂时先离开这个房间，从其它屋子开始搜集起来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8]第八章 消失和不科学

也多亏这种青杏个头小、不起眼，李蔚然才有机会趁过去转悠的机会薅回来一些补充维生素，不然这些东西早被住得离河边比较近的大爷大妈们手疾眼快地摘完了。

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些可以算是底层的居民们来讲，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舍得去市场上买那些新鲜、个头又大的水果吃，路边的果树上结什么、他们就薅点什么吃。

真花钱买也只会买那些走街串巷、自行车后面驼着个框子，随机卖自家院中果树结的果子。

心中发散着思维，李蔚然又下意识想到房间中的那个大洞，以及极有可能是血的黑色痕迹，忽然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动静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传来，于是打起精神连忙将饼干塞进嘴里，又灌了两口水――说起水还要提一句，那就是这个村子中有水井，所以他们来到这里后直接使用就行，不用特意从城里往外背。

李蔚然站起身的时候外头的人声已经来到了院门口，来的正是那两个领车的和一个车夫。

三人站到门口时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东西，大致扫了一眼后两个带队的对视了一眼，多少有点意外，毕竟李蔚然是个新人，将东西分组摆放的这么整齐、且看这数量和对于东西是否有价值的判断这么准确……这孩子如果不是特别细心、且将发给他的小册子都认真读过了，就是个在出来之前也经常卖废品的职业者啊！

其实只是人生阅历相对丰富、穿越后做事又不得不相对严谨一些的李蔚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似乎有点发呆的三人，心下琢磨――莫非是他搜集过来的全是破烂，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三人却没继续发呆，而是大致扫视了一圈，除了一些被单独摆放的――比如那几张缺角的纸币、比如那几本小人书和酱菜坛子会被他们单独审视一下外――其他东西他们一面走一面就大概估出了价格。

烂木头和破烂金属都是论斤算的，其他东西看有没有单独的价值，那两个相对完整的小凳子使用的木材确实比别东西稍微好一点，但因为木料太少、且明显是这户主人的手艺，所以价值也不高。

倒是那些土豆白菜之类的蔬菜因储存的比较好、更没有发霉的迹象价值略高，总体算下来后，那三人发到李蔚然手中的钱居然足有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五？这是个什么概念？他记得他前世在这个岁数的时候，家中父母一个月的工资似乎也就三五百。以他如今独自一人、生活在不需要缴纳房租的老房子里，在不添置什么电器奢饰品的情况下，一个月有一百块就能糊口、有两百块钱就能过得略微奢侈些，偶尔还能吃顿好些的。

如果每月有三百元，基本可以做到每隔一天都能吃到鸡蛋、一周就能开至少两顿荤。每月要是一个月能出来两三次、自己的业务再熟练一些或者运气再好些的话……

想到此李蔚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其实这份收入虽然让他略微安心了一点，可其实依旧并不是发家致富的好方法，当然，如果熟练了之后，离开这明显属于拾荒者最底层的队伍收货可能会更好一些，可直觉告诉李蔚然，那样也会更加危险。

清点清楚纸币数额，李蔚然小心地将其塞进最里层口袋，然后就在那三人的示意下离开院子，准备去车子处稍等，等他们上午将各个房间的东西都清点完毕后，中午大家再重新组队去剩余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