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考验,我确实是败了,哎,或许我当初应该考武者院的。”
这是五席,他算是魔法使中少有的体格健壮型,当初入学考核的时候,还有武者院的教授问过他要不要试试另一种人生。
结果他以更喜欢魔法袍为由,拒绝了武者教授的邀请。据他所说,他是容易锻炼出肌肉的类型,之前在家被武者亲戚强行带着锻炼,练出了一身腱子肉。
如果去了武者院他绝对会因为身型问题被推荐当盾卫或者战士,而他本人不仅是不喜欢肌肉虬结的外形,还很怕疼。
现在当了魔法使,大部分时间都静坐或静站着,肌肉已经比刚入学的时候消减了不少,他非常满意。
当然了,比起他的魔法天赋,武者天赋还是略逊一筹的。
维尔利特看着教授快步走过去查看这几个同学的情况,他的袍角被行走间的风带起,无规律地翻飞着,他的步伐比平时混乱,这足以证明他已经动摇了。
这是入学以来第一次测验,在教授眼中不过是一次寻常考试,如果不是因为新生需要一个适应校园的时间,这种测验是每个月末都该有的月考。
他也是刚送走上一届毕业生,接手新生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学生心态的差距。之前从某个朋友那里听到这个主意,就找机会用了起来。
如果是他之前带的六年级学生们,是不会有那么大反应的。因为他们经过了六年的学习,早已培养出了自信,最多是在统分日吐槽他一顿而已。
但对于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来说,这次测验的重要性就像是要给他们落一个认可的印章一样,十分重要。
入学考核毕竟是综合成绩,而笔试的内容也是正常的私学应该教导的部分,但大家毕竟不是一个老师,展现出来的水平会因人、因私学质量而异。
而测验则是在检验他们入学以来在国立魔武学院学到的知识,他们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接受着同一质量的教育,此时再分出前后分差,就相当于是在指责他们。
是悟性不够吗?还是没有认真学习?又或者是他们还不够努力?
那要如何才能弥补呢?
真的能弥补上吗?
如果不是维尔利特及时引导,这群孩子很有可能就此钻了牛角尖。
刚离开家庭来到寄宿学校,有不少孩子的心理会脆弱一段时间。
繁重的学业让他们将这份脆弱不安暂且搁置,两个月的时间正是刚适应密集的课业和集体生活的时候,正有空来处理这份脆弱时,遇到了自信心的考验,这是非常容易留下隐患的打击。
理论教授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走了一步臭棋。想要考验、培养学生的自信心,这没有问题,问题只在于他挑错了时间,哪怕是在下半学期都好。
他连忙从储物魔导器中拿出没舍得吃的限量糖果分给学生们,本来只想给那几个哭起来的学生,但是猛地又觉得这样做又会伤到其他学生的心。
毕竟他自己阅的卷,知道只有维尔利特幸免于难,这事干得确实不太地道,于是给全班学生都发了糖,看着数量直线下降的糖果罐,心痛地将它塞回了魔导器里。
维尔利特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糖有点意外,他还真没想到过教授会给糖果安慰他们。
除了糖果之外,教授觉得自己该道个歉。
“抱歉啊,各位同学,我不该这么早就拿出这套方案,应该等你们完全适应学院的节奏后再布下考验的。”
他伸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五席的头,“很抱歉,让你们产生了不安的情绪,如果有需要我向你们家庭解释这次成绩的原因,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在寄出成绩单的时候附带一份解释信。”
他说这后一句的时候,是看向那名女孩的。
资源对于魔法师来说非常重要,在校内他们能按资质阶段去平均地分配资源,但是家族内给予的资源往往是不平等的,要是真因为这次的考验,导致他们家中的资源产生倾斜,那可就糟了。
他这么诚恳地道歉,反而让学生们不太好意思了起来。
尤其是哭得非常真切的七席,她抹着眼角的泪水站起来,“没关系,教授,”她才开了个头,立即想到什么,转头去看维尔利特,得到他的点头示意后才破涕为笑继续说道:“我家其实也没有这么容易改变投资,毕竟我弟弟也才5岁,我至少还能享受到毕业呢。”
这下教授又懵了,过了半晌才疑惑地发出一个单音,“啊?”
五席见此情况也跟着点头,“教授你放心,我说什么也不会后悔当了魔法使的。”
教授呆呆地点头:“……那,那就好。”
八席抹着眼角的药水,他没有七席那说哭就哭的好本领,只好借助点外力了,他也很大气,“我没有后悔从托雷城跑到王都,要不是我来求学,我妈还不愿意离开那座风沙城呢。一次测验不算什么,教授你要是愿意,以后答案次次雷同都行。”
教授沉默了一会,最终开口,“那不行,别想投机取巧。”
这下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群小崽子是演了一出戏,在这报复他呢。随即又想起七席看向维尔利特的那一眼,立即反应过来。
他佯装恼怒地回头,“维尔利特!”
维尔利特眨了眨眼,站起身来,从容地笑道:“教授,这是我们为你布下的信心考验。”
二席也跟着站起身,“教授,我们能接受自己的失误,但是我们不认为在现阶段接受考验是合适的。”
“您放心今后这样的选项您尽管出,如果我们再被骗到那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但是有过这次的经验后,我们可没那么容易被您骗到了。”
昆迈和修卡也站起身来,随后全班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他们虽然没有教授高,但是腰板确是挺直的。
没有人规定师生之间只能是老师教育学生,如果学生有感到不适之处,也有向老师提出问题,表达诉求的权利。
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要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行吧,确实是我做的有失分寸了。既然你们已经还回来了,那咱们之间这事就一笔揭过?”
“好!谢谢教授的糖!”
“这可是限量款,行了,我们来讲题,不是因为更改而做错的人要更认真听。”
在一片笑声中,这次的师生矛盾算是消弭于学生们手中限量的糖果之下。维尔利特在教授路过他的时候,快速地往他手里塞了块自己做的牛轧糖。
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下装作无事发生,等他沉默地走上讲台后才将自己手中的糖纸剥开,把里头那金色的蜜糖含入口中。
学生们有糖吃,教授也有,皆大欢喜。
清爽的甜味在唇齿之间弥漫,维尔利特在满分试卷上点着的手一顿,随后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还挺好吃的,下次问问教授在哪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