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揽权,第一件事便是关停静棠女学,铲除异己,并宣宋羽进京。
蔺眠则认为成为皇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贵妇贵女们争先恐后的前来巴结,行事便愈发张扬,开始以二皇子的未婚妻自居,频繁出入皇子府。
甚至在皇子府中与一干侍妾争风吃醋,不满时动辄打骂,甚至在听闻一侍妾有孕时,给其灌下红花,使其流产后终生不孕。
偏二皇子倚重她,不仅不责备,还视她如珠如宝。
自此,她更加肆无忌惮,只要听闻哪家好女与二皇子走得接近,或是心仪二皇子的流言,第二日那女子便会遭殃。
不过半个月,京中贵女人心惶惶。
恰逢此时,宋羽已抵达京城。
我赶去见了她一面,只见她形容憔悴,还未来得及多寒暄几句,她就被宫中来人匆匆请走。
待宫中传来她违背誓约,怀胎两月的消息传来时,二皇子已将她剥去官服,择日流放。
我感到无法言说的心慌,即刻起身去找了蔺眠。
蔺眠并未将我放在眼里,斜倚在榻上假寐。
“仁心郡主,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可我帮不了你。”
“谁叫你们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偏偏要生了满身的虱子,上蹿下跳,为了二郎的大业,就只能牺牲你们咯。你还该感谢我,让二郎放过了你。”
“女人嘛,安分守己点,嫁人生子,好好守着自己的家不好吗?”
我问出了那个心存已久的问题。
“你不是现代人吗?为何还会有这种思想?”
她赫然睁开眼,没料到我知晓她的来历,但警惕的目光仅仅片刻便化作无尽的嘲讽。
“现代人又怎么了?没有人规定现代女人就不能靠男人!”
“倒是你们,几个古代女子,竟妄想在封建王朝掀起妇女革命,实在可笑至极!”
“你以为单靠你们几个,千百年来男尊女卑的偏见就会消弭?你以为女人解放自由了,日子就会好过些?”
“只有蠢货才会觉得靠着自己的双手和劳动就能过上好日子,却不知道无论古代还是现代,世间规则永远都是弱者依附强者,为何不顺应时代潮流,为何你们偏要逆流而上?”
我看着她利欲熏心的面孔,摇摇头。
“蔺眠,你追求锦衣玉食,不劳而获,这是你的自由。”
“可你乃现代灵魂,享受了女子独立自主的教育和环境,却仍不明白,革命的真正意义。”
“纵使偏见无法消弭,纵使千百年后还有如你这般想的女子,纵使宋羽、静苓以及我会下场悲惨,只要能让女子们有选择的机会,有上进的空间,有反悔重来还不晚的思想”
“即便是失去生命,我们也义无反顾,甘之如饴。”
看着她复杂的脸色,我转身大步离开。
我花了大把金银,才能进去见宋羽一面。
好在她虽面色蜡黄,但精神尚可。
我问她怎会怀孕,她却淡淡一笑,问我和静苓如何。
公主府把守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徽娘递来的消息确认她安好无恙。
而我这头,自上次与蔺眠交涉过后,二皇子便开始出手对我的生意打压,下作手段层出不穷,我只好暂时歇业规避。
见我面色沉重,宋羽轻握住我的手,一如当初我握住静苓的手般,温柔又坚定。
“你忘了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回到家,徽娘正在府里等我,送走她后,我立时写了封信,央求柳清荷想办法送进宫中太后处。
她义不容辞,谨慎收好信件。
第二日,柳夫人以探视柳氏家族所出的太妃为由,进宫觐见。
没几日,便听闻蔺眠在宫中冲撞太后,被罚掌嘴二十,禁止入宫的消息。
与此同时,徽娘带着宋羽在狱里交给我的信物,快马加鞭赶到了乾州。
我则称病不出,于深夜接过柳清荷收拾好的包袱,冲入茫茫夜色中,风霜雨雪不敢停,一路奔驰到殷城。
一个月后,正是宋羽流放之日。
我和徽娘在城门恰相逢,双方身后跟随数百名女子,皆风尘仆仆,面色凝重。
时间紧急,我们来不及寒暄,争分夺秒赶往登闻鼓院,鸣冤鼓响,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皆被惊动。
凡敲鼓伸冤者,需受杖责二十,再申告冤情。
徽娘先我一步,跨上前去。
当她呈上乾州万民请愿的血书,百名乾州自愿上京为宋羽陈情的女子们声声泣血时,在场百姓无不动容,纷纷跪下,要求上达皇宫,皇帝醒来后再重判案情。
更有性情激烈的,大声高呼宋大人是个好官,结了婚怀了崽儿又不影响她做事,皇帝心胸宽仁,至多让宋大人恢复白身,绝不会判她流放,是不是二皇子私心作祟!
恰逢此时,我大步上前,再敲响鸣冤鼓。
当我高声呼出状告二皇子通敌叛国,伪造证据污蔑护国大公主,意图谋害皇上时,紧闭的宫门终于徐徐打开。
只见二皇子站在门口,面色铁青,大手一挥,身后的数名侍卫拔剑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