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再见到无花后,只是自然地坐在他身边,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万分,自然而然地像是昨天才刚刚分开的老友。

他们随意地谈了些分开后的数年里各自的经历。

爱好冒险的楚留香又经历了诸多惊险之事,而论跌宕起伏,无花这些年的经历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楚留香说起来也是惊奇好笑不已,“我听说那位在朝中翻云覆雨的高僧无朢 ?????? 騲 ???? ?????? ィ寸 ??????花大师时,我当真是不敢置信这是我认识的无花。”

他实在好奇,“依你的性情,绝不会是因为热衷权力,你从前也向来不喜欢掺和到这种麻烦的俗事里,怎么如今……”

楚留香的话未尽,意思却很明显,如今真是像无花自找麻烦。

“什么是俗事?什么是雅事?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只要保持一颗清净心,不执着妄念,事事都是修行悟道朢 ? 憂 ? 艹 ? 獨 ? 家 ? 付 ? 镄 ?。”

若要说禅,楚留香自然是绝无可能辨过他这位高僧大德的,好在无花并非有意以此来搪塞,他对此也毫无隐瞒之意。

十分坦诚地淡淡道,“只是觉得生在世间走一遭,总是要做些事,留下些痕迹,不然岂非白来一遭?”

“恰好我这一世是个和尚,那便做些和尚该做的事吧,这大概便叫做在其位,谋其政?”

白衣僧人忽而轻轻一笑,“或者,你便当我太过无聊吧。”

楚留香听完只觉得那些佛门中人若知道无花只是因为无聊便做了这许多事,只怕要气的吐血三升,当即去见佛祖告上一状。

他又是叹服又是好笑,“你呀你,果然是个不老实的和尚,便是当和尚也能搅得整个佛门甚至是天下翻天覆地,练剑一练就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好像什么大事叫你做来都是如此轻而易举,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无花闻言竟还真的状似沉思一瞬,然后沉吟道,“练剑是天赋,至于你所说的那件翻天覆地的大事,大概是因为我很清楚他们每个人心中所想吧。”

有些事做来其实并不难,只要知道每个人的欲求,然后画一个大大的饼,在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时顺便让他们每个人都能吃到饼。

这样很多事甚至不必他亲力亲为,便有许多人前赴后继地抢着去做,当然其中少不了他在旁把控监督着,但那道理相通,并不难。

楚留香面含微笑地看着无花将这些权力平衡之事说的云淡风轻,忽然轻声问道,“你真的知道我心中所想吗?”

无花闻言毫不退避地回视他,淡淡道,“我知道。”

“贫僧曾经说过,希望有朝一日楚留香眼中见无花依然是无花,我也希望与楚留香能是一生的挚友,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楚留香喃喃道,“一生的挚友……”

随即,他也释然一笑,“确实很好,很好。”

像是刚刚的对话根本不存在,楚留香又自然而然地提起了别的话题,比如他说起前段时间他在外遇到了司徒静。

如今这位神水宫少宫主可是在江湖上声名正盛呢,她专为不幸的女子打抱不平,惩治那些残害女子的采花贼之流。

他们两人坐下一起喝了酒,司徒静还半玩笑半认真地警告楚留香这位风流盗帅,要是有女子来找她告他始乱终弃,那她可不会顾及情面。

楚留香自然是连忙求饶保证,绝对不会有这样一天。

说起来他还从司徒静那里总算知道了无花当初是怎么从神水宫盗取到天一神水还神不知鬼不觉将司徒静带走。

关键是做完一切,竟还没让神水宫怀疑到无花头上。

原来那时无花竟是在讲经结束后假装已经离去,实际上与司徒静互换了身份,司徒静易容成他自然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开。

而无花易容成司徒静后还在神水宫内待了好几日时间,不仅期间丝毫没有让同门弟子起疑,细细将神水宫的秘密探听了个干净,包括天一神水的制作过程。

更甚至还曾在水母阴姬眼皮底下与她近距离相处过,且不着痕迹地从水母阴姬的态度里确定了他们之间母女的关系。

最后以司徒静的身份轻而易举取走了天一神水,又轻而易举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神水宫。

如此,水母阴姬岂会怀疑已经离开好几日的无花?

当年楚留香就好奇已久,他问时,无花只和他打哑谜说已经将答案告诉他了,现在想来,那谜底原来是“模仿”二字啊。

如今知道了原委,楚留香又想起他当初在龟兹王营地打趣自己用缩骨功易容成女子,可不得拿此事好好打趣无花一番。

“果然不愧是无花大师,做男做女都精彩啊~”

可惜无花丝毫不以为耻,反笑道,“香帅谬赞。”

楚留香只能无奈大笑。

这一次相聚,再见又不知是何时。

但每一次的分别,不正是为下一次的重逢做准备吗?

无花依旧是那一位万人敬仰的佛门高士,楚留香也依旧是江湖中最潇洒风流的多情浪子。

楚留香还是那么喜欢在他的大船甲板上晒太阳,晒得懒洋洋的时候,有时他会抬手在面前端详许久,手心里是一枚小小的玉如意。

人人都知道,妙僧和香帅是最要好的挚友。

有些江湖后辈在遇到楚留香时还会向他打听,七绝妙僧是个什么样的人,楚留香的笑容依旧爽朗明快,只用一句话做了答案。

独角兽

他道,“恰如我喜我生,独丁斯时。”

最后完全恢复容貌的曲无思选择了出家为尼。

她在无花面前完成了三皈依,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