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女人会不知道情话只不过是带着华丽包装的谎话而已,其实关键的并非是谁来骗,怎么骗,而是给予女人一种愿意被骗的心态。沈文澜在李念琛腰间笑了起来,没多久又被李念琛推开去,“快吃饭了,我们下去吧。再说你要是再这么抱下去,我都不知道是该把你往上拎还是往下按了。”

沈文澜“腾”一声站起来,揪起李念琛的耳朵,哭笑不得地喝斥道:“想什么呢?!”

李念琛以行动代替语言,一边笑得风情万种一边伸手开始脱自己的西装马甲,然后如愿地看到沈文澜的态度渐渐软化了下来,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契机反击,“你在想什么呢?!我就换个衣服,好下楼吃饭啊。”两个人一通打闹,一天的劳累、委屈好像都已经消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中国人很喜欢“十八”,什么十八描啊,十八掌啊,十八摸啊,女大十八变啊,十八的姑娘一枝花啊……

☆、开洋葱油拌面(下)

饭后李念璇反感这一整天的活动毫不刺激,自顾回房看电影去了,在母亲的频频暗示下,她只好不情不愿地邀请沈文澜跟自己一起共赏佳片以增进了解继而培养感情。李念琛鼓舞沈文澜多跟自己的家人接触,于是给了自认为最是中肯有效的建议,“她现在就是喜欢看青春爱情片的年纪,你陪她一起花痴一下那些男明星,她立刻就能把你引为知己了嘛。”

他光用嘴说当然容易,与美国少女从爱情观到审美观都没有半点契合的沈文澜却要面对全套《暮光之城》系列电影,心里直骂李念琛看人挑担不吃力。美国长大的小姑娘可能摄入了过量的激素,感情丰富得厉害,看到第二部男女主角分手之后女主角痛不欲生,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重新赢得男主角的关注时,被剧情感动得双眼通红,简直是把这种异常玄幻的情形当成了心中最理想的爱情模式。

沈文澜推说拿饮料,这才从小姑子房间里扶墙而出,谁料倒被李念琛抓个正着,“怎么样?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崇拜一个两xing专栏作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沈文澜这时已经恨不能陪李楚惠再去看个什么艺术展的夜场了,只能无力地回答说:“这种换个背景,女人还是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都能把你妹感动成那样,那除非我以后也为你要生要死,不然我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啊。”

考虑到李念璇习惯把室内温度调得很低,李念琛在客房门口晃悠正是打算给沈文澜送一件棉麻披肩,他把一片深杏色披在一脸愁云惨雾的沈文澜身上,嘴上却在雪上加霜,“那你会不会为我要生要死呢?”

沈文澜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好像真的被冷到了一样,“按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喽?”

两个人正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刺探着对方的底线,想让沈文澜也给自己带一杯饮料的李念璇刚好出来找人,还陷在对凄美恋情的感动中的小姑娘哪里能容许自己眼前出现这么火花四溅的三俗调情场面,语气凌厉地下了逐客令,“你们就连分开一会儿都不行吗?算了,算了,我还是一个人重温经典吧。”言毕就把房门关上了。

李念琛和沈文澜脸上挂着干笑被晾在那里,拿青少年青春期的荷尔蒙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不然我去陪瑞瑞玩一会儿?”沈文澜为自己失去的那几小时“青春”惋惜不已,抱着争取到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提出了一个新建议。

“除非你可以在一晚上挨过《复仇者联盟》的所有前传,再恶补正义联盟的所有相关作品,接着正巧选对他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最后再买最新的漫画给他,那他就一定会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了。”李念琛牵着一脸颓色的沈文澜往主卧走回去,“我看你也不像是会哄孩子的,这种任重道远的事我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被人带离是非之地的沈文澜毫无感恩之心,还是习惯性地不给李念琛留任何面子,“我倒不觉得喜欢个别超级英雄是很孩子气的行为,像你衣柜里那件超人T恤就挺可爱啊。”

李念琛看着沈文澜那一脸得意洋洋的坏笑,大概也感染到了她的笑意,“哪里比得上你藏在行李箱里的那件织到一半的毛衣来得可爱啊!”

沈文澜还来不及做任何解释,就看到自己那穿着四根绒线针的手工作品正躺在大床上。李念琛小心翼翼地躲过那些虽未必称得上尖锐但也有一定伤害性的绒线针,打算套上试试合身与否,拧起来的眉毛看得沈文澜心惊胆颤,她大步跨上前,按住李念琛实施自虐的手,“一定会合身的,我就是照着你秋冬季节的衣服拓下来的。”

“既然一定会合身,那你为什么织到一半就不织了?”他有意问得自然一些,可是期待的意味仍是满泄出来。

把差点漏针的毛衣带着针重新整理好,再小心地把衣服卷好,沈文澜重新把手工作业放回了行李箱里,“因为……天热啊。”

知道沈文澜是不愿在自己面前织毛衣,李念琛只能搓着手明示性地推动,“如果你现在开始织,等到秋天我不就可以穿了嘛。”

收好了衣服,涂着手霜坐回床边的沈文澜没有正面迎敌,“我又没说过这是给你织的。”

“那你打算织给谁?!”方才还春风满面的李念琛立刻换了一张小心眼的脸孔,双手抱着胸坐到了沈文澜身边。

“我,我自己穿不行啊?!”沈文澜目光下垂,心虚地嘴硬着。她偷看了好几眼李念琛的故意赌气的样子,最后还是松了口,“你,不觉得现在穿手工毛衣的人很少了嘛,再说我这种织织拆拆了好几次,效果还是不够好的毛衣你穿得出去吗?”

李念琛搂着沈文澜向后躺倒,“可以在家里穿啊,穿出门的话外面罩一件,谁会看到呢?我自己觉得暖就可以啦。”他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敝扫尚自珍,何况是妻子。

那件毛衣到底够不够暖,当下的李念琛和沈文澜都不知道,不过在夏天的空调房间里静静相拥倒是挺暖的。各自纷扰一天,然后单纯带笑相偎,此刻的爱情真是简单而美好。

第二天早晨全家大小坐在餐桌边的时候,台面上却没有出现前两天那样丰盛的早餐组合,取而代之的是家常版本的一道上海传统小吃:开洋葱油拌面。香葱和热油熬成香气四溢的葱油、剥了壳浸水以去掉过多盐分的开洋(超大版虾米)和筋道的面条拌在一起,单单是闻到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动。

张阿姨的这道开洋葱油拌面从做法到滋味都正宗得很,所以自信得除了一盆荷包蛋以外再也没准备任何的小菜作浇头。所有人吃得忘形之时,沈文澜悄悄挑出了碗里的开洋,偷偷包在纸巾里,然后伸筷子去夹土鸡蛋煎成的金亮亮的荷包蛋。对她来说,家常版本的葱油拌面该是这样的,不用太大的阵仗,也不用务求正宗,只要合口味就好。

嘬着面条,沈文澜想到了自己无数碗没有半点浇头的葱油拌面,实际又温暖。大概生活也就像是一碗吃得饱的面,本身的滋味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喜欢上一碗香喷喷的面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心态,而艺术享受就像是面上的浇头,有即是锦上添花,无论是“洋”或是“土”,徒添精彩罢了。每个人对于艺术的追求各有不同,正如同吃一碗面也会选择不同的浇头佐面,雅俗又有什么关系,最关键的终究是那碗面合不合口味,而选人也是一样。

吃过了早餐,李念琛照常开车去上班,而原本假期基本都围绕着睡觉、上网、写稿三元素的宅女沈文澜不得不充当李家大大小小的导游,外滩、老城隍庙、豫园、东方明珠、金茂大厦、世博园区……上海的景点说多不多,可是一圈跑下来也够累人的了。

上海的夏天闷热得厉害,偏偏李念璇和李念瑞还不停在耳边叫嚣着索要Gelato(意大利冰激凌),惹得沈文澜更加胸闷,愈发觉得李家的小孩真是难以讨好。正如前一天的地陪工作一样,没有李念琛保驾护航的沈文澜陪着李楚惠一行人出游的结果始终只有一个,吃力不讨好!

大概是因为“天不从人愿”,所以在这种焦头烂额的时候袁显和孙佩佩才会硬要轧一脚进来。当沈文澜听说了这个周末自己不仅要跟李念琛一起参加留学生俱乐部的活动,稍后还必须招待袁显和孙佩佩上门对伯父伯母的拜访,在这番体力和脑力的综合考验下,唯一能给沈文澜补给的张阿姨也表示这个周末家里有事不能加班,这才真叫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拆得一手好台啊~

喜欢暮光的别打我哈,你们不觉得那段虐得莫名其妙吗?如果在别处看到和女主类似的评价,很好,你找了我的另一个网名了。

☆、咸酸饭(上)

炎炎夏日,恐怕没有什么能比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滑冰更令人感到畅快万分的了。可能是受了爱情滋润的关系,Cindy女王难得地流露出了女性善解人意的一面,而Mike同学简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分辨能力,但凡是Cindy说的即是王法,莫说是滑冰,就算是要凌空720度转体之后才允许落地的极限滑冰,只要Cindy说要试试,他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摔断几根肋骨以表痴心。

有些人面对爱情的态度太过虔诚,把自己降到尘埃里,事事围绕着那宇宙的中心转,这种人在爱情里感动了无数看客,他们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只是有好大一部分都只落了个斯人独憔悴的下场,现在眼前有了这么一个夙愿得偿的情种,谁人不在心中祝福他们地久天长呢?

听说了俱乐部要举办如此温馨体贴的活动,自然有更多的成员愿意拖家带口过来了,伴着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冰面上的气氛便更加活跃了。沈文澜溜得不好,只好跟着一群初学的孩子们在场边蹒跚学步,为此还受到了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洗礼。

在场周绕了一圈,就快接近出口的沈文澜眼看着就要从孩子们鄙视的目光中逃出生天了,又被李念琛这个背上长眼的拉住了,“来都来了,多玩一会吧。”

有人领着前后左右地滑当然比起护具更让沈文澜放心,她和李念琛双手相互抓住彼此的前臂,在冰面上渐渐从行走到滑动,再到旋转……觉得沈文澜基本已经可以独立的李念琛正有意要放手让她自己去玩的时候,广播里开始播起了Mike为Cindy点的情歌,不知道是设备不够好还是现场有太多的吵闹声,乐声几乎是支离破碎的,甚至连这歌是中文的还是英文的都听不真切。饶是如此,Mike和Cindy还是在记忆中那个熟悉的曲调中踩着冰刀翩然起舞,围观者无不为这对有情人喝彩,连沈文澜这自顾不暇的也为他们曲折缠绵的爱情故事笑弯了嘴角。

随着俱乐部成员一对对的加入,袁显孙佩佩也招呼着李念琛沈文澜一起感受一把这冰上起舞的滋味。沈文澜作为初学者自然是最怕摔的,却终敌不过李念琛在她耳边细语一句“相信我”。

谁也不是花样滑冰运动员,故而这冰上之舞也只是一种心境配上几步错乱随性的舞步,几对夫妻、情侣都开始相拥而舞,看得李念琛也把沈文澜锁在自己腰上的双手硬是拽到了颈项处,“放轻松点,不会让你摔跤的。”他的语调里带了点笑意,也带了点暖意。

沈文澜从前并不喜欢跳舞,但自此便再难抗拒这种魅力。爱恋的欢喜让人欣然起舞,婚姻的现实让人懂得如何共舞――二人携手,你退我进,你进我退,时退时进,有退有进。在这支长长的舞和这份进进退退的心情中,沈文澜渐渐醉了。

晚上袁显孙佩佩按时带着酒和礼品点心到李家做客,一群人吻面、拥抱、拍肩、击掌,只有沈文澜站在稍远处,跟两位客人大眼瞪小眼之后才憋出一句“快进来吧”。袁显最会做人,赶忙笑着打圆场,“文澜小姐千万盯好Daniel,别让他一个激动要进厨房帮忙,闹得大家都没得吃,最后要饿肚子!”说着跟沈文澜贴面吻了两记,自在地依言进了客厅。

两小时前沈文澜准备晚餐的时候李楚惠就问过了是否要帮忙,作为媳妇的沈文澜当然是拍着胸口说能一个人搞定,然后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抓耳挠腮。而本该在客厅里陪客人说话的李念琛则把一天要喝的八杯水都集中在了这两个小时里,三不五时就要进厨房重新再满上,看得李勰和袁显都心中了然地笑笑。

炉子上煨着汤,冷菜都是前一天托张阿姨做好以后放在冰箱里的,可这么多人吃饭,光是热菜也得不少啊。心急炒菜的沈文澜被油溅了手却不敢大声呼痛,又进来倒水喝的李念琛见了,立刻把她的手拉到水龙头下面对着直冲冷水,“起泡没有?要不要涂点烫伤膏?薄荷膏还有芦荟胶放在哪里?”他早知道沈文澜承受压力的心理素质不佳,生怕她出什么状况,现在担忧变成了现实,口气就更加急切,“都跟你说了,让人帮帮你不要紧的,干什么非要逞强,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呢?烫伤又不是小事,再说要做那么多菜,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啊?!”他越说越是情绪激昂,却又只能替这个固执又多心的女人干着急。

于很多男人而言,婚姻的美妙就在于你会有无数次机会对那个女人说“我说吧”,但问题是,基本上你不该说。沈文澜伸出另一只手关掉水龙头,然后把自己未见任何水泡的手从李念琛大惊小怪的双手里抽出来,擦干之后继续做菜,“厨房里受点伤不是常事嘛,再说了,我要是真找人来帮我,以后还不知道又会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等着我呢。”她用锅铲把锅子里的菜盛出来,耳边是金属摩擦的声音,虎口被烫到的地方还是痛,她硬是咬牙,“你去帮忙开饭吧。”

李念琛翻箱倒柜地找着不知道放在哪里的烫伤膏,好半天才捉住沈文澜的手,小心翼翼地抹着药膏。这一幕落到进厨房来拿饮料的袁显眼里,当然又是一个取笑他们的话题,“感情很好嘛,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不受欢迎的现场观众呢?Daniel,啧,我真的觉得有点肉麻了。”

他不顾李念琛威胁的眼神,过来看沈文澜准备的菜式,“乖乖,我可不知道文澜小姐除了能写文章还烧得一手好菜啊。”他拍拍李念琛的肩膀,“Daniel,你进来都没想过偷吃啊?”说着他仪态全无地用拇指和食指抓了块糖醋小排,仰着头啃起来,“哦,烫……”如此给面子的吃相让沈文澜忍不住笑起来,袁显吐了骨头开始吮手指,“文澜小姐有没有兴趣写个私房菜谱之类的?”

马屁拍得过头的袁显被帮忙开饭的李念琛像是赶野狗一样地赶出了厨房,只见他端着两盆菜,不耐烦地皱眉,还试图踹袁显的小腿,“哪里有客人还没开饭就跑到厨房里来偷吃的?滚滚滚!不然就帮忙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