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小言。单独的策划案我可以帮忙,谈怎么合作超过我帮忙的范围了。而且,我替代不了Jessica做任何决定,跟胡医生谈什么都是做无用功。明天下午Jessica回来再说。”
萧依冉转身离开,那一对金花丝烧蓝的鸣凤耳环在耳畔缓缓摇曳,欲静欲飞。一身湖绿的纱裙,下摆打了个旋似的,露出一截匀称的小腿,香槟金色的细带高跟鞋□着大部分脚部的皮肤,这一身打扮像是衬着那一对儿耳环。 胡已闭了下眼,这只栖在他心上的凤,终于要飞走了。
萧依冉走到园区的中庭水榭,后面传来胡已的声音:“你等一下,依冉。”
萧依冉背对他站了一会儿,胡已走到她前面,略低着头看着她。她这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他心里发紧。
“恩断义绝?”胡已问。
萧依冉绽开一抹从容的微笑,把提着的电脑包抱至胸前,说:“这句话真江湖义气。你我之间往日无恩今日无意,谈何断绝?即便有点儿小小的情谊,在那天你把我丢下的漆黑的松花江畔,在昨天你对我视若无睹的马路中间,也真的该断绝了。我说过,你打定主意以后与我形同陌路,我也不会跟在后面求着你回头多看我一眼。你做到了与我陌路,我也做到了到此为止。所以,胡已啊,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真的就只当是白白认识了一场吧。”
萧依冉绕过胡已身侧继续前行,他身上的药香在腥凉的水气里丝丝隐隐。刚走不过2米远,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依旧在原处看着她的胡已,犹豫了一下,说:“林哲跟我说你们有一个节目的合作,预祝你们合作愉快。另外,林哲很喜欢你,不要因为我的不好影响到你们的关系。”
胡已的双手垂放在体侧,如果他现在并拢五指,中指尖贴向裤子的中缝,便是一个标准的军姿。此时一身白色衣装的胡已,让她想起一个儒雅、翩若谪仙的男子,一身白衣胜雪仗剑而立,是那个叫她姐姐的高中生妹妹笔下她最喜欢古时男子的画面。
萧依冉转身离开,却听见后面他隐隐哀伤的声音说:“可是我也很喜欢你。”
“可惜我们不是在最美年华里遇见的对的那个人。之所以错过,是因为我们都有错在先。你错在先对我动了心,我错在对你贪了心。”
萧依冉还是走了,她的家就在从这里穿过去的第三栋楼里,胡已一直目送她的背影,如凤入桐林。“你错在对我动了心,我错在对你贪了心”。难道你就对我一点的心动都没有过?
郑翛回到家的时候,他才分开不到一天,却心心念念了一天的媳妇正踩着小板凳,在橱柜里翻东西。胳膊举得高高的,还翘着脚,衣服被抻短,露了一节小蛮腰。他走到水池边洗了手,抹干,问:“找什么呢?”
“我想找松茸菌煮汤,可是从下到上翻遍了也没有,奇了怪了。”
郑翛偷偷吐了下舌头,把手放到她的腰上,说:“下来吧,别找了。”
萧依冉倏地一下把胳膊放下来夹住他的双手,笑说:“凉,赶紧放开。”
“不放,来,抱你下来啊。找不到就算了,也许什么时候吃完了你忘记存,也许被小时工大姐当陈货给扔掉了。你那饼老树的茶不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嘛。”
萧依冉双臂搂着郑翛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被他抱到了客厅。
“哎,我怎么闻到一股海腥味儿?”她使劲儿嗅了嗅。
“小狗鼻子。”
被放到沙发上,萧依冉拽着郑翛坐下,说:“我是勘探队的鼻子。当年去大庆同学家里玩儿,路上我忽然闻到一股汽油味儿,便问是不是到大庆了?旁边的人告诉我是到龙凤站了,离大庆市很近很近。哎,你身上为什么一股海腥味啊?好像,好像家里有螃蟹味儿?”
“嗯,今天有个朋友带了一箱海蟹给我,在玄关那儿。 ”
萧依冉从沙发上蹦下来,小跑到玄关处,从杂物抽屉里拿出小剪刀,把泡沫箱子拆了,里面八只螃蟹还绑着腿吐着泡泡。她想起来罗瀚家小Yoyo那张吐泡泡的照片。她用指尖儿戳着螃蟹壳儿,问:“我怎么觉得你们像从我家那儿来的呢?”
“嗯,以前的一个委托人,从青岛来的。”
萧依冉搬起箱子进了厨房,郑翛跟过来,说:“蒸几个?”
“你帮我问问林哲来不来吃。她不来的话,我们蒸四个,让老许过来取走四个。”
过了会儿郑翛打完电话回来说:“林哲说晚上做节目,不来了。让我们给她留着。”
“不留。”
“嘿嘿,我也说不留。我给老许打电话了,他正好在路上,大概还有10分钟能到。”
萧依冉手脚麻利地把蟹壳刷干净,摆回到箱子里,又切了小碟姜丝,配了花雕酒,拿一个密封盒装好,同样放回箱子,用密封带一圈圈缠好。都做好了,又去整理自己那一份儿。
郑翛看着她这些举动,想象着她十八岁那年痛哭一夜,早上爬起来去厨房做饭,倔强地想通过食材和调料找回爸爸的味道和爸爸的温暖。现在的她虽然苗条健康,他却忽然希望她能够圆润丰腴一点儿。
门禁响起来,郑翛过去看了一下,是老许。老许让他把东西拿下去给他,郑翛笑说一句:“懒得你。”便提着箱子下了楼。
等他再回来,看见萧依冉斜靠在流理台边上,看着蒸锅发呆。他走过去,揽着她的肩靠着自己,问:“想什么呢?”
“想我第一次蒸螃蟹。螃蟹在大盆里拼命地爬,像是知道自己快成为别人的盘中餐。我其实是比较害怕张牙舞爪的它们的,可是没办法,没有人能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么乖顺地到锅里去。我就拿着两个笊篱把它们直接倒到蒸锅里,还没来得急盖盖子,它们就一个个从盖帘上往下跳,那个义无反顾。结果我开始拿着笊篱满地捉螃蟹。等把它们都用锅盖扣住的时候,听着它们在里面挠得锅盖哗啦响,再慢慢地悄无声息。你猜我那时候想到哪个词?”
“残忍?”
“一片死寂。跟妈妈带毕业班晚自习,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的感觉一样。”
“冉冉,会不会白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加班的时候、出差的时候,你也是这种感觉?”
“不会。我是一个比较耐得住寂寞的人,何况此时心境与那时不同。我现在挺享受一个人的时光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另外,我昨天上午去了一个杂志社,是女性杂志,她们的栏目主编跟我很巧合的机会在微博上互相关注,现在她让我试着写一个小专栏,刚拟定的名字是《两个人生活》,等着总编批呢。如果能够成功,我想,我也有了一份自由职业了。不用改变现在的生活节奏,还有一份事情做,我很期待。不过收入不高,好在咱们也并不指望着这点儿收入过活,是不是?”
原来那天萧依冉不小心流露的工作的意思是这样的,他松了一口气。他不愿意她被束缚,又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在束缚她;他不愿意她在外面受委屈,又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在委屈她;他不想让她出去拼,又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在折断她的羽翼。
自从她那年对自己说想要辞去工作去厦门大学继续读书,他除了骤然而生的舍不得,还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有一个让她闲庭信步的花园,可以恣意无忧地生活。他觉得他给得起,也给得了。可是每每有人亲近的人指责她不劳而获,指责她不思进取,他都觉得也许是自己错了。只有看到她悠闲而享受的样子应该是享受的吧,他才会压下觉得自己“自私”的想法。
其实如他所感,萧依冉这两年并没有甘于做温室的花朵,而是在内心积蓄着力量。直至今日跟岳母聊那时候的她,他才明白,这两年其实是萧依冉从被迫成熟到真正成熟的两年。他甚至庆幸是自己陪伴那个心智还是小少女的她渐渐成长,他也庆幸即便身边出现了胡已这个人,他依然能够选择坚定地信任她,庆幸自己体会到的另外一个责任:照顾她的心灵。
郑翛把萧依冉拉到胸前,在唇上细细地亲吻,手扶着她柔软的腰贴向自己。萧依冉双臂拥住郑翛,温柔地回应着。一片死寂的生活里,郑翛是射入她心房的那缕阳光。一缕变成一束,如今已经洒满她的心田,炽热、绚烂。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1300个字本来是应该昨天更新的内容,说了放胡已出来踢正步的,结果我自己先困得不行,害胡已只踢了左腿,就一直悬空了……。
基本上我的更新时间都在每天的晚上12点之前,以上皆非是个夜猫子。所以,第二天再看比较好。这大概是我开文以来读者点击最多的一天,可是都没有人动手收藏我,哪怕有1/10也好,留言、撒花都没有。我觉得,我好寂寞,我也需要死寂里的阳光……。我就不说那么含蓄了,我需要读者收藏,需要读者撒花。收藏意味着支持,意味着编辑看到我的努力,意味着更多人可以看到我写的故事,并不意味着我在努力奔向收费阅读,亲爱的读者们。这个《不许出轨》,是与读者的结缘文。
大概在结文之前会开另外一个重生的文。自己觉得,会挺好看的。
另外,俺也是有QQ群滴人,有3、4个对我不离不弃的读者朋友。来吧,172293283,敲门砖是小说里的人物名字。让我看看,你们喜欢胡已多一些还是郑翛多一些。
☆、舍不得
萧依冉边整理《两个人生活》专栏的素材,边跟林哲在QQ上聊天。林哲对没有给她留螃蟹的事表示非常愤怒。萧依冉说:“生日的时候你买螃蟹来,我给你煮。”林哲挂了一个发怒的表情。
过了会儿,她又问:“你说胡已这人怎么那么情绪化?昨天过来试录节目,表情臭臭的,我们制片人和导演跟他沟通到后来,他竟然不耐烦地说‘我没想到做一个节目这么复杂,前期应该沟通好了再来录制。我想我真的没时间去想这么多细节的东西,你们能不能先找我的助理谈?’制片人把我拎出来跟他的助理沟通,你猜怎么着?”她放了一串大笑的表情出来。萧依冉配合地打了一个问号发送过去,她卖够了关子,说:“他低头沉思了半晌,说‘我目前还没有助理’。幽默死我算了!”
萧依冉噗嗤笑了出来。他的助理啊?自己倒是打过一回下手,勉强算是助理,结果招了小英那档子事儿。如果两个人现在没有那么决绝生分,萧依冉想:反正自己闲着,倒是不介意去给他当个助理什么的。等他大红大紫了,跟那年的张悟本似的,她也可以以“经纪人”自称了呢。
想了半天,萧依冉问:“你跟胡已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