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芝兰对‘妈咪菜’这个词很满意,自己眼里也盈满了泪花,说:“一晃就长大了,我好像也就做过那么一次鲫鱼汤给他喝。” 安芝兰对工作投入那么多,终究是对郑翛心有愧疚的。如果郑翛听见婆婆谈起往事,大概会相当动容。他总觉得母亲给他的爱太少了,其实婆婆也只不过是十分好强,也有自己不得已的为难之处。
饭后萧依冉在厨房整理,郑翛进来,站在流理台旁看着她。
“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食全食美那个节目有个活动是‘您家厨房安电视了吗’,参加节目的嘉宾会抱回家一台电视机。我们寝室的姑娘们就让我苦练厨艺去当嘉宾,我哪有那个本事。在厨房的时候,iPad往那儿一架就是一台小电视。可是要是搞一个‘您家厨房安空调了吗’,我铁定去试试,我觉得自己都要跟饭菜一起熟了。”
郑翛说:“那就装一个,1P的不就够了。”
萧依冉抬头对他笑,说:“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当真就不好玩儿了。”
郑翛从身后抱着她的腰,说:“怎么就不能当真呢。”
“热。”
“早上到现在刚能碰得着你。”
“一会儿妈就该喊你了。”刚说完,就听见安芝兰喊“翛翛,你干嘛呢?”
“你看,我料事如神。”
郑翛亲了一下她的脸,去客厅陪母亲。
萧依冉进去的时候,他们在谈下午见过的方姨。安芝兰见萧依冉进来,便说:“冉冉,我刚跟郑翛说,你以后不能这么大手大脚花钱。方淑慧她退休前比我低半级,按说我今天不该给她送礼,去看看她,给她外孙女买点儿东西就行了。你准备的东西到那儿一打开我才知道还挺贵重的,这像什么话!”
萧依冉沉默地坐在郑翛旁边,倒了一杯水,唇动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捧着水一口一口地喝。
“冉冉从不大手大脚花钱。家里好多东西,都是她好人缘,朋友邻居给送的。”
“礼尚往来,天上不带掉馅儿饼的。”
萧依冉明白,这意思就是你也送过人家,这才叫礼尚往来。
“老方的外孙女,才一岁多点儿就能扶着沙发站了,胳膊腿儿跟藕节似的,特有力气。吃饭的时候就指着碗叫‘蛋儿、蛋儿’,就爱吃鸡蛋。哎呦,现在的孩子养得真精细……”安芝兰换了个话题。
萧依冉含笑着,郑翛抓着她的手玩儿,膝盖上放个iPad看电子版杂志。萧依冉看安芝兰那么喜欢小Baby,说:“妈妈,我和郑翛也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郑翛拍了她的手一下,说:“你先长大好不好?”
萧依冉揉着手说:“我也不小了呀!”
安芝兰慢条斯理地说:“可是郑翛还小呢,不到30岁就扯个孩子的男人,怎么刹下心来做事业?别的人都下班出去扩展自己的交际圈,喝酒、喝茶、玩一玩儿,你一下班就回家算怎么回事?人脉也是财富。依冉你要是觉得时间多,可以去找个工作,再过两年可不好说了。”
郑翛手心里萧依冉的手握成了拳,而且在抖。他知道她已经很克制了,母亲说得的确过分。他握紧了萧依冉的手,说:“妈妈!我不想要孩子不是因为我还年轻,是因为我还想和冉冉多过两年二人世界。冉冉时间再多我也不需要她出去找工作,我不愿意让她那么辛苦,也不愿意就两个人的家还忙成一团,在家里做顿饭都觉得累。她在家里我放心,我踏实,我舒服,我乐意。以后让她出去找工作的事情你们谁也别提,就连我岳母提我也不乐意听。”
安芝兰拍了拍郑翛的肩膀说:“我儿子还真是一只值得投资的绩优股。”
萧依冉的脸色顿时煞白。
☆、我没有离婚的念头
原来不是什么错误都可以轻易翻篇的。
郑翛皱着眉说了句“妈!”
萧依冉站起来,神情飘忽,说:“妈妈,我去洗漱了。”她徐徐向卫生间走去,整个背影看上去似乎是垮掉了一样。
卫生间的门被嗒地反锁,萧依冉转身靠在门上。自己的努力和刻意讨好,她还是视而不见吗?
“冉冉”。郑翛敲门。
“我要洗个澡。你想方便就去妈妈房间里的卫生间吧。”
郑翛能看见她靠在门上的背影,能隔着门听见她难过的声音。
郑翛说:“冉冉你开门啊,我去妈妈房间的卫生间洗,你把我的洗发水沐浴露刮胡刀浴巾拿给我。”
萧依冉闭了一下眼睛,换了几口气,转身开了门。郑翛看着她,推了一下门挤进去。
“不高兴了?”他问。
“嗯,还很难过。”
“哎……”,郑翛叹了口气,说:“妈妈她更年期,爸爸今天特意打电话跟我说,让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所以你看我都躲这儿来了。你出去吧,俩人在这儿干什么。”
郑翛抬手把她的脸揉圆捏扁,说:“本来是可以在这儿干点儿什么的。”
萧依冉一转头,拯救了自己的脸,转身收拾了郑翛的东西,推他出门,说:“去吧。”
郑翛去了母亲的房间,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郑翛进来,说:“哄媳妇去了?”
郑翛把东西放进卫生间,出来坐在床上,说:“冉冉哪里不好?你为难她干什么?”
安芝兰拉下脸,说:“翛翛,那你跟我说她好在哪里?你们认识几个月就结婚了,结婚没多久她就不工作了,年纪轻轻地闲在家里干什么?这个家里需要她侍奉长辈还是伺候小儿?现在流行一句话叫做‘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是不是?萧依冉她这么急着投胎,就是要抓住你这只绩优股坐享收益不是吗?现在她是想生个孩子把你套牢吗?”
郑翛无奈一笑,说:“您哪儿来的这些奇怪的想法?这个媳妇是我好不容易追来的,不是她急着投胎;她要继续读书是我拦着她不要去的;她不需要侍奉谁,跟我举案齐眉就行了。而且我们俩结婚之后感情很好这您不会看不出来。还有,似乎我依赖她更多一点儿,所以同时被套牢的还有她。您可以不喜欢她,但是别这么明显行吗?”
安芝兰气得不行,说:“郑翛,在你眼里她千好万好,而我百般不对,是不是?你好不容易追来的媳妇?你好不容易追来的媳妇会在结婚的时候说是自己一时冲动答应嫁给你的?会跟别人炫耀你是一只能让她过好日子的绩优股?在她眼里你就等同于她的投资吗?她今天回来从会所搬回一大堆东西,她说是她网购的。她脱下来的衣服往篮子里一放,再出门都不穿同样的,连居家服一天也要两套,睡觉还要换睡衣。我说她大手大脚你还替她辩白?”
郑翛咬着牙,太阳穴处的青筋都爆出来,说:“我一会儿买动车的票,您明早就回家。”
“郑翛,你护她护到底了?你傻吗?”
郑翛忽地站起来,说:“怪不得冉冉在你面前总是战战兢兢,而你一直不喜欢她,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你们都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情。妈,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希望我再重头考虑我这段婚姻的价值吗?你希望我和冉冉离婚?”
安芝兰亦是暴怒之中,说:“你也可以等到她找到另外一只比你更值钱的绩优股再离婚,然后还分给她一半你的财产!”
郑翛大步往外走,猛地一拉门看见萧依冉站在门外,地下一滩白色牛奶。她垂着手,手里握着一只空的杯子,两个人就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对视着。萧依冉脸色煞白,而郑翛却是面目赤红,安芝兰立在地中央气得胸膛起伏。